他可以不在乎自己,但是必须顾全别人的脸面。
况且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一脸温和的笑容,目光友好,与他相隔了一米以上的安全距离,任谁看都像是一个关心学弟的学长,旁人隔得远听不见他的话,倒觉得是自己不尊师长了。
……
紧攥的拳头松开,关节处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着的白意逐渐恢复如常。江迟压着心中的怒火,认真回他一句:“学长我们很熟吗?”
平头哥笑意更甚,终于把手从口袋中拿了出来,抱在胸前,“一起打过篮球的交情,难道不算熟吗?”
一起打过篮球就熟了?谁给你的脸?
江迟嗤笑一声:“学长误会了,我这个人没多少朋友,也不想交朋友,有钟明他们几个就够了。如果学长想跟我交朋友,那就此打住,如果是有事找我,那抱歉,我现在心情不好等我心情好的时候再说吧!”
“让我猜猜心情不好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弯了?”
跟在平头哥身后的一众小弟哄然大笑,看向江迟的目光中,隐约带了些嘲讽和不屑。
肃城位于大西北地区,只是一个不甚出名的三线城市,一个靠着旅游业才堪堪发展起来的小地方,在文化迅速发展的今天,思想依旧落后了其他发达地区一大截。
人们的保守和封闭就像悬挂在心上的一把从墓里挖出来的锁,不管时代再怎么进步,也找不到合适的那把钥匙。纵然那把锁已经腐朽的不成样子,却依旧牢牢的拴住人们的意识。
这是一个仅靠着流言蜚语就可以毁掉一个人的地方,父母长辈的落后思想,直接影响了年轻一辈行为处事的准则和接受信息的能力。
男生喜欢男生,女生一辈子不嫁人,在这里就像异类,注定遭到众人的抵触和排斥。人言可畏,在这之前,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出头挑衅这种封闭的威严,众多别人口中的异类,在刚刚“异化”的时候,就被软禁在了家里。
大部分人随波逐流,向现实低头,极少一部分勉强的坚持着,等待时机的到来。
在这种情况下,众人都竭力把自己归为正常的一类人,并跟随从众心理疯狂的排斥另一类人。
纵然他们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只是所爱之人的性别和自己正好一样而已。
肃城不允许这样的人存在。
学校也不允许。
这就是江迟拼命否认自己对曲历河有感觉的原因。
纵然少年叛逆,桀骜不驯,可也不想成为众矢之的,背上沉重的枷锁,被整个社会所排斥。
他一直在拼命地找理由告诉自己,自己并不是他们口中的异类,他是正常的,而他喜欢的也并不是曲历河,只是曲历河很可爱,恰好性格又合他的胃口而已,他以后的妻子,一定会是一个像他一样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