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征兆地,他到她背后去,双臂环住她的腰。
&ldo;热。&rdo;她挣扎。
傅侗文用了力,抱得格外惬意。
手臂压着手臂,制得她动弹不得。他的脉搏在她的手背上跳动着,沈奚似乎对他的脉很敏感,默默给他计算着心跳频率。
&ldo;带你来看厂子,是顺路的,&rdo;他说,&ldo;稍后你陪我去见个人。&rdo;
&ldo;是谁?&rdo;
傅侗文笑而不语。
这个人,今日真喜欢卖关子。
可能是因为上回在车站接小五爷的经历,让她对&ldo;见人&rdo;这档子事有了心理阴影。心里不踏实着,问:&ldo;是你家的客人?来吊唁你父亲的长辈?&rdo;
&ldo;都不是。&rdo;
&ldo;要去哪里接?火车站吗?&rdo;
&ldo;去汇中饭店。&rdo;
palacehotel?真是巧。
她说:&ldo;当初我差点去英国留洋时,就是住在那间饭店。船期一直定不下来,没想到袁世凯直接退位了……就留在了上海。&rdo;
&ldo;是心里舍不得三哥才留下的,&rdo;他笑着揭穿她,&ldo;和袁世凯有什么关系?&rdo;
那些孩子也笑,仿佛配合他。
沈奚脸上挂不住,踢着脚下的碎石子,不理他。
傅侗文笑了,问管事的人要了一把黑色的雨伞,带她向厂子外走去。
这里路窄,轿车根本开不进,所以刚刚两人进来就是徒步的,沈奚被晒得脸通红。眼下回去了,傅侗文自然长记性,提前要了遮阳避日的物事。
路狭窄不平,两人都走得慢。
没多会,沈奚环顾四周:&ldo;我觉得……我们还是别用雨伞遮阳了,怪怪的。&rdo;
恋爱男女在细雨中撑着伞,于河畔漫步,那是文人情趣。
可他们在艳阳下、厂房旁的泥土路上,轻摇纸扇,撑着把雨伞……工人们嘴上叫三爷、三少奶奶,私底下肯定要说这两位是一对傻人,不分场合卖弄风情。
傅侗文也觉不对劲,把伞收了,丢给身后人:&ldo;是不成体统。&rdo;
没伞,舍不得她被晒。
只得用折扇挡在她额头前,作了片阴影,闲闲地说:&ldo;女孩子经不起晒,这一点三哥是懂的。&rdo;
这男人……不说点风流俏皮话,还真不是他了。
在去饭店的路途中,傅侗文终于给她讲到了带她看丝厂的缘由。
&ldo;这丝厂,黄老板眼馋了许久,今天早晨才签了合同,把我手上的股份都送给了他。&rdo;
在上海做生意要进贡股份给青帮的几个老板,这早是约定成俗的规矩,各个老板每年光是手里上百家企业股份的分红,就是数百万的入账。傅侗文曾给她讲过,但没提过有直接送厂子的先例,这种大型规模的丝厂做出来不容易,生丝远销海外,不管货源还是客源都已经稳定。说白了就是送了个不用分心费神经营的聚宝盆给人家。
&ldo;可惜了。&rdo;他轻轻一叹。
不是可惜丝厂的效益和价值,而是可惜把它给到不懂的人手里,糟蹋了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