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ldo;我以为你不喜欢热闹,你若想见,日后有的是机会。&rdo;
日后?在如此简单的词里,她听出了情意绵绵。
待不多时,万安送茶上来。
傅侗文吩咐他:&ldo;今夜别再来扰了。&rdo;
&ldo;晓得的。&rdo;万安笑答。
沈奚立在书架前,在翻他带来的书,佯装着,翻去下一页。
自己也没说要住在这儿的。
傅侗文倒茶喝。
&ldo;我看他们的闲谈的氛围很好,&rdo;沈奚惦记楼下的女孩,&ldo;谭庆项真是讨女孩喜欢的人。就是可惜苏小姐……&rdo;
&ldo;苏磬给我二哥做了妾,你最好不要在他面前再提。&rdo;
&ldo;难怪。&rdo;她醒悟。
她的朋友不多,和谭庆项倒因为共同守着傅侗文身上的秘密,走得比寻常人都要近,虽是交心的朋友了。当年在纽约公寓里初次见谭庆项,他被一帮公子哥调侃,沈奚就看出他在那帮人眼里是朋友、同学,却难以更近半步,只因为出身相差太远。
只有傅侗文拿他当自己人。
后来……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到北京城时见到的第一个女孩,就是他的心上人。胭脂巷里的头牌姑娘,终究爱的还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吗?沈奚想到傅侗文给谭庆项在这场爱情里的评价是&ldo;首饰匣子,送银元的凯子&rdo;,再想到楼下一手黑剪刀,一手大黄鱼的老实男人,为这个好友的情路唏嘘。
&ldo;那天他说母亲逼他结婚,要我介绍个合适的护士给他,我还让他再试试苏小姐那里。早知如此,就不说了。&rdo;
&ldo;庆项的话你也信?&rdo;
为何不能信?
他撂下茶杯,到书架边上,倚在那,从她手里抽出书:&ldo;他父亲是个裁缝,母亲很早去世了。&rdo;&ldo;他是骗我的?&rdo;沈奚诧异。
书本敲上她的头:&ldo;这天下,谁人不骗人,谁人不受骗?&rdo;
&ldo;……我没骗过人。&rdo;
傅侗文咳嗽着,是有意的。
&ldo;我在认真和你说。&rdo;
傅侗文瞧她的眉眼和脸。记忆里的她是鹅蛋脸,嘴唇嫣红,经不得调戏,一弄就脸红。现在的她瘦了,食指刮刮她脸,肉感全无。
他把书插回去,脸靠近她,暧昧地和她脸挨上脸:&ldo;当年在胭脂巷莳花馆,你说要给苏磬诊病?可是真的?&rdo;他声音放低了,几乎悄然,&ldo;央央再仔细想一想?&rdo;
屋外头,叮叮当当地电车过去。
她心虚,讷讷地说:&ldo;那是情非得已。&rdo;
&ldo;好一个‐‐情非得已。&rdo;他意味深长。
&ldo;是要怪你的……&rdo;她回想,&ldo;你高烧到那种程度了,还要装没有病。要不是谭先生想了这个法子,我还以为你不愿见我最后一面。&rdo;
&ldo;假若真是真是最后一面,我想留给你的,自然是最好的样子,&rdo;他道,&ldo;总不见得要三哥在你面前哭,是不是?&rdo;
&ldo;谁要你哭……我是要你日后有病痛,有为难的事情,都能对我说。&rdo;
他笑:&ldo;逢人叫苦,那是三岁孩子。&rdo;
&ldo;我说不过你,&rdo;她认输,郁郁道,&ldo;谭先生都能骗人,我以后都不敢信你们了。&rdo;
他笑意更深:&ldo;他骗你的事情,你也要算到我头上?三哥这回是真冤枉。&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