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雷德斯敦城堡下旌旗蔽空,遮天蔽日的营帐几乎占满了城南的空地,让整个城堡中的所有人都感觉心头发颤。
他们上一次见到这么大规模的军队还是在十多年前,那时候长弓理查还是都柏林的主人。路过的维京人军队让当地许多的居民记忆犹新。
只不过,这支军队的纪律比那些维京人要好多了。
虽然还是会出现士兵敲诈居民,或者对当地人动手动脚推推搡搡,但是跟维京人直接明着抢来比,他们已经谢天谢地了。
罗尔夫在他父亲留下的挪威武士的拥簇下,来到了和约翰相约的会谈地点。
他觉得自己选的地方充满诚意,这里是一片开阔的田野,几乎没法埋伏士兵,双方都可以看清对方带了多少人。
只是,约翰来的比罗尔夫要早一些。
他带了更多的侍从和骑士,侍从们将简单的小桌子和小凳子摆好,甚至还带了一些葡萄酒。而骑士们早早地将周围检查了一遍,保证没有任何人埋伏在这里。
看到这个场面,罗尔夫感觉那位王子的确够多疑,够狡猾,也够懂享受的。
早已经坐在小板凳上的约翰看着为首的领主,那是一个金发飘扬的青年男子,碧绿色的双瞳和棱角分明的脸庞证明了他体内流淌着的北欧血脉。和大部分健壮的北欧人不一样,他的身材修长瘦削,看不出一丝魁梧的感觉。
“英格兰的王子殿下,很高兴见到您。”罗尔夫粗犷的嗓音和他风度翩翩的外貌截然相反,“您把这里准备的太好了。”
约翰耸了耸肩说道:“提前准备这种事,再充分也不为过。”
罗尔夫点了点头,仿佛认可的约翰的说法。他从马背上翻下来,见约翰微微点头以表同意,才坐在了小板凳上。
“这里是从普瓦图带来的葡萄酒,你可能喝不惯,但是我平时都是喝这些的。”约翰细心地说着废话,一旁的仆人则是上前将罗尔夫的酒杯斟满。
接过酒杯的罗尔夫一饮而尽,擦了擦嘴说:“没什么喝不惯的,殿下,感谢您带来的美酒。”
看着罗尔夫的脸,约翰问道:“你是从小就在爱尔兰长大的吗?”
“是的,殿下,我从没有去过挪威。”罗尔夫的回答让约翰有些惊奇,“我出生的时候,我的父亲已经是雷德斯敦的主人了。我在挪威有一个兄长,那时候我才八岁,我的兄长过来没多久就病死了。”
听完这番身世介绍,约翰细细品味着:“没去过挪威的挪威人,真是奇怪啊。”
罗尔夫不以为然:“这并不影响我挪威人的身份,王子殿下。”
“嗯……是有那么点道理。”约翰不置可否,“你的父亲来到爱尔兰是为了寻求财富、荣耀和土地,在这一点上,你和你的父亲有区别吗?”
“没有,我来找你也是为了这些。财富、荣耀、土地,这些都是我想要的。”罗尔夫对约翰隐晦的提问方式做出了正确的回答。
尽管罗尔夫自幼就接受了天主教的洗礼,但是有些藏在心底的东西不是洗礼能洗掉的。
出生于北欧苦寒之地的人们,对于温暖和财富有着超越想象的追求。而这种追求即使在罗尔夫身上,也没有完全散去。他继承了他父亲的野心,因此才会和约翰有所接触。
微凉的风拂过这片荒野,空气中满是初春时青草和嫩叶的味道。
细心的仆人给约翰披上了一件披风,以免约翰受了风寒。
“所以,你让我特地过来一趟,不应该只是为了展露你的野心吧。”约翰将身上的披风用力拉了一下,“现在我给你时间,你自己来说。”
说完,约翰将双手环抱在胸前,身体向后靠到了靠背上。
罗尔夫敏锐地意识到这是一个博取好感的机会,于是开始向约翰阐述自己的理想。
“王子殿下,您身边的这些人,应该都是骑士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们都有固定的服役期,等服役期结束了就会返回自己的家乡。”
“您在爱尔兰的征战应该不止一两个月吧,所以您肯定需要一支军队。而且这支军队不能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得是有作战经验的老兵,才能符合您的需求,对么?”
听着罗尔夫的这番话,约翰的思绪突然飘到了远方。
他好像感觉自己在哪里听过这些说辞,或许是前世卖保险的,又或许是做推销的。
“所以,殿下,您看我身边的这些武士们。”罗尔夫突然话锋一转,“我认识许多和他们一样的职业武士,他们需要一份工作。”
说到这儿的时候,那些武士们挺起了胸膛,仿佛要证明自己的价值。
约翰突然想到了一件抽象的事,在诺曼底公国刚刚建立的时候,就经常会有北欧人步兵和诺曼骑士搭伙出去打秋风的案例。
这些事情还曾经被上报到罗马教廷,被指控诺曼人与北欧异教徒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