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重笙知道这对吴千秋来说或许有些残忍,可他也知道,有些伤必须扒开,扒得哪怕鲜血淋漓皮开肉绽得来上药,才有根治的可能。
吴千秋缓了很久,干涩道:“就这样吧。”
毕竟也从来没有得到过,说不上失去。
两人默默在蓬莱蹊径里走了许久,阮重笙抬手拭去脸上仙鹤冲天飘下的几根羽毛,吴千秋忽而道:“你现在已经到了天九荒,可有什么打算?”
阮重笙答:“不知道。”他笑了笑,由衷道:“我又不追求什么名利,也不继承什么皇位,想那么多做什么?入幽壑,闯天涯,争个意气名,到头有个美人相伴,隐居山海,岂不快哉!”
他眉飞色舞的模样看得吴千秋怔了片刻。
一只手覆在他头顶,“我从前也有个弟弟。”吴千秋说:“你跟他不像,但总让我想起他。”
是为什么呢?大概就是莫名的心生亲切吧。
阮重笙一愣,然后往前一挪,直接弯着腰扑进她怀里,乐呵道:“那我就做三姐的弟弟嘛,吴三姐的弟弟,说出去多气派。”
吴千秋被逗笑了,捏着他下巴揉了揉,目光在他腰间略微一顿,“那以后你就是我雁丘的人了?”
阮重笙:“这可不行,太受欢迎了,师父他们知道了可不得打死我!我做不了雁丘弟子,但可以做雁丘的少爷啊。”他笑眯眯道:“他日去拜访三姐,一定得气派些。”
吴千秋来蓬莱当然是有原因的。
她在一树梨花下寻见了蓬莱如今真正主事的那对师兄弟。
晋重华道:“你的伤已经无碍了,只是还需静心调养。”
吴千秋坐下,问道:“你们知道阿笙的身世吗?”
厉重明抬眼,“不足为外人道。”
他这个人说话总是过于刻板,不通人情,吴千秋耸肩,也不在意,“我第一次见他是在骄儿林,那时候他一把弓就解了魔修设下的困局,今日又发现,他腰间的那对剑有些乾坤。”
厉重明皱眉,晋重华淡然道:“三姐应该也知道,他修的功法不止一个。”
吴千秋摩挲指节,“他的那双剑……似乎是扈阳扈月?”
此言一出,一时寂静。
晋重华抬眸时,眼里多了点莫测,“三姐见多识广。”
吴千秋摆手,“按年岁我也担不得引阳上君的一声‘三姐’……如我未猜错,他去了云天都?”
晋重华看着她,“……你是说,沾了魔气?”
“对,扈月扈阳一阴一阳,他那把扈阳似无异样,可扈月恐有异动。”
厉重明看晋重华一眼,两人不约而同沉默下来。
“……你们知道?”吴千秋恍然,“也对,你们既然能把阮重笙带回来,就一定是知根知底的了。”
晋重华开口:“他只是需要剑鞘,而我可以帮他压制扈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