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骗我?”易山岁问。
阮卿时没有回答他。
易山岁被关进了水牢。
说来可笑,一向清名在外的阮家,也有动私刑的地方。
那夜阮卿时带他御剑回阮家,连一声招呼都没跟山脚下那些等着大侠斩妖除魔的人家打。
阮卿时道:“你的房间有些积灰了……先住这里吧。”
易山岁扫视一眼,干净整洁,明亮宽敞,荷叶记的文房四宝,食味轩的木盒,还有几封被主人护在怀里的信。这是阮卿时的房间。
“你走吗?”他收回盯着那几封信的视线,似乎没有看到上面的私印。
握着几封心思的阮卿时本来想走,看见易山岁低垂的目光,出口却转了个弯:“我……陪陪你。”
他勉强笑了笑,把信慢慢揉进衣袖,又似揉入骨髓,“我陪陪你吧。”
易山岁看着他的袖角,良久后,轻声道:“好。”
第二天再醒来,是阮卿时跪在老爷子的面前,微低着头,一言不发。
“老爷子。”
他行礼。数年在阮家的经历,让他就算明白这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家不喜欢他,也不会失了尊敬。
“阮卿时!”老爷子却没理会他,刻意提高了声调,“不思进取,贪图玩乐,教导无方,惹是生非,该当何罪!”
这一连串的话砸得易山岁愣了愣,刚想开口,就听阮卿时说:“是卿时之过。请家主将卿时共易山岁一并责罚。”
他一顿,“请老爷子按罪责罚,无需留情。”
老爷子怔怔的看了这个孙子半晌,抬起的手慢慢放下。
老爷子道:“禁足一月。”
这说的是阮卿时。然后易山岁要再加些限定,被关在水牢里禁足一月。
说的一月,转瞬大抵也已经不止半年。
整整半年,除却每日来喂饭的仆役,再无一人来看过他。
就模糊记得有一日受过鞭刑后,洞口站着两个人,阮七爷的声音自天边传来:“不肖子孙。”
一旁的青年淡淡道:“魔修就是魔修,骨子里就去不掉那股戾气,早晚有这一天。”
那是阮卿闻。
他闭上眼之前,还在想,阮卿时怎么不来。
嘲笑,痛心,哪个都好。
……
近一年后,阮卿时当真来了一趟水牢。
那里着实不算好地方,光是看着就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然而那个少年人只是低着头,默默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