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归桡讨厌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又没到可以考驾照的年龄,祁汜听说后便向他承诺等自己高考后一定在暑假学会开车。
等祁汜拿到驾照后,两个人平时可以租车,由祁汜来当司机,无论是从学校到城区,还是想要出去玩,去哪里都很方便。
余归桡不置可否,但当时的祁汜从他的沉默中读到了一丝妥协的郁闷。
这大概是余归桡仅有的一件落后于祁汜的事,但又由于无计可施,只能迫于无奈地依靠他。
因为这一点,祁汜颇感新鲜,寒假的时候拉着余归桡去游戏厅模拟驾驶,却被余归桡在双人模式中虐得体无完肤,速度和安全度上都远远领先于他,后来祁汜也就消停不再拿这一茬打趣了。
后来余归桡具体在十八岁的哪一天拿到驾照祁汜已经记不清楚了,但想必一定是满分通过吧。
余归桡还在那一年买了车,但祁汜从来没见到他开到学校过。
而现在,27岁的余归桡驾龄已快十年,却载着28岁都还不会开车的祁汜违反交通规则。
时过境迁,心情早已今非昔比,同坐的人依旧不同行,但余归桡尽管也算载他同路,但到医院的路程却比祁汜漫无边际的回想都还要长。
等终于到达医院停车场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祁汜也已经从慌乱中平复过来,恢复了镇定。
祁汜无暇顾及余归桡也在场,拿出手机给向屹群打电话,想要问他在哪一栋楼的哪一个位置。
然而向屹群却没有接电话,祁汜听到忙音后皱起眉,有些疑惑地又打了一遍,却还是没有人接听。
然后祁汜又拨了一遍,情况也还是一样,
无人接听的电话让祁汜感到有一丝不合时宜的尴尬,他想到向屹群可能这时太忙无暇顾及手机,便打算下车自己去找一下手术室在哪里。
他之前提过很多次想来医院看望,但是每次到最后都算了,以至于祁汜到现在也只清楚向屹群的父亲在哪家医院,却不清楚具体在哪一间病房。
但祁汜没想到的是,余归桡也和他一起下了车。
祁汜猜他必定已经推断出了自己刚刚打电话的对象是谁,但是祁汜没想到余归桡还有兴趣管这样的闲事,余归桡却没多做解释,只是在祁汜肩膀上拍了拍,“我陪你去问问吧,我有个学长在这间医院工作,说不定能帮上忙。”
余归桡说话的时候面色真诚平静,但实际上那位学长工作并不在这间医院,不过余归桡能动用的关系远不止同学这一条,尽管它常常能作最好的借口。
余归桡走在祁汜后面,迅速拿出手机给付京业发消息,让他替自己给这家医院随便哪位上层领导去一个电,但叮嘱他先不要说得太多。
祁汜先是查询了肿瘤科的位置,又询问了路上碰到的护士,终于确定了楼层。
然而北京的医院永远是人满为患,祁汜站在电梯前面,等了半天都看到楼数仍然停留在最高层。
他有些着急,便转身往楼梯走去,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往上疾跑,等到气喘吁吁地终于到达楼层,却发现余归桡也跟在他身后。
“你怎么还在?”祁汜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诧异地道,“你不用跟我一起上来的啊。”
余归桡也连爬好几层,但没有祁汜这么气喘,他整理了一下呼吸,推开楼梯间的门,缓缓道:“等送你找到病房我再走吧。”
祁汜顿了顿,却没有时间再顾虑那么多。
他第一次来这家医院,赶到楼层的咨询台,带着口罩的护士在键盘上敲敲打打着什么,在忙碌的间隙中分出精力看了祁汜一眼,询问他要找的患者名字。
祁汜顿时一愣,抿住唇,方才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的焦急忽然就冷了下来,感觉到像被扎了一下,不痛,但是有些无地自容。
他不知道向屹群父亲的名字,因此他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
余归桡站在一旁,忽然道:“知道家属的名字可以吗?”
一直盯着屏幕的护士闻言也回过头,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们两个一眼,停顿了一下,皱着眉问:“家属叫什么?”
祁汜猛地回过神,张嘴开口道:“向——”
“小汜?”
向屹群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祁汜转过去,看到向屹群穿着工作的西服,神色疲惫,身上风尘仆仆,脸上却带着十足的诧异看着自己,“你怎么过来了?”
祁汜见到他的反应,愣了愣,缓缓道:“你说叔叔情况不太好……”
向屹群走到祁汜面前,微微挡在他面前,对他疲惫地笑了笑,“现在已经没事了,我妈回去拿衣服了没有陪房,护士打电话的时候有点着急,不是什么大问题,医生已经控制住了,对不起,之前吓到你了吧?”
祁汜感觉到向屹群的手抓在了自己的小臂上,站得很近,像要将他完全圈在原地。
祁汜被向屹群抓得有点疼,有些怔怔地说“没有”,隔了几秒又慢慢地道:“没事就好。”
忽然向屹群的视线转了一个弯,身体站直,朝着余归桡的方向笑着道:“小汜,这位是你的朋友吗?”
祁汜这才反应过来,刚刚点了点头,余归桡却已经走了过来,伸出手淡淡地对着向屹群道:“你好,我叫余归桡,是祁汜中学和大学时候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