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殊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前因后果,只能含糊地说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钟离尘说,“选择做什么是你的自由,没必要在意别人的想法。至少,你现在看起来状态还不错,不是吗。”
沈殊问:“小赵没和你一起么?”
“他家里有点事就没跟来,其他人都在。”钟离尘叹了口气,“但这边的拍摄不怎么顺利,已经超出预定计划三天了。”
“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暂时没有。不过,你要是有兴趣来看看,我也欢迎。”
于是,沈殊每天要做的事,除了切照片,就又多了一项:去围观钟离尘他们社团拍纪录片。
甚至在社员的帮助下学会了简单的剪辑,帮着社团的负责人在网络上发布花絮和小剧场。
看着这些年轻的孩子们投入喜欢的工作中时所展露的笑颜,沈殊不由地为他们感到高兴。
他想,如果人可以不在乎生存所需的金钱,而能全身心投向喜欢的事业就好了。现实固然是残酷的,可同样是鲜活的。
遗憾的是,他的人生直到而立之年才依托一个比自己年轻太多的后辈浅浅尝到一丝梦想和喜悦的甘甜。而正是因为这份稀少的甘甜,衬得他之前几十年的人生都像是无尽的磋磨和浪费。
诚然,为了家人放弃思考理想是不得不选择的唯一出路。但总是会羡慕,羡慕他者的活力充沛。然后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想,如果自己不负债,大学时能加入这样的社团,自己现在会不会踏上完全不同的道路?
“现在开始也不迟啊。”聆听他的困惑后,钟离尘这样说。
“什么时候开始都不迟。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忽然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但这应该是你从心的选择。”
他不了解沈殊的贫困,不了解沈殊的踌躇,更不了解沈殊的恋人同为债主。
只是发信内心地真诚建议:“如果你真的很喜欢参与拍片的话,以后就做这行也没关系啊?谋生需要的钱的话,只要想想总会有办法。最差的情况也只是吃不饱饭,不是吗?沈殊,人的一生很长的,三十岁其实一点都不晚,甚至年轻。”
“‘未来’并不是固定在某个时间点如约而至,而是在自己找到终身想要从事的事业时骤然降临的。”
第二天还在下雨。冬季阴雨绵绵,小隔间里潮湿又阴冷。沈殊晚上被冻醒了好几次,隔壁床铺的闻冰冰也哆嗦着拉上床帘,试图以这微不足道的行为来延缓冰冷的触达。
在隔日早上,她半开玩笑半生气地说,自己在墙角发现了新长的青苔和蘑菇,能摘下来炒个小菜。
沈殊无奈道:“那个应该不能吃吧,会中毒的。”
闻冰冰在地上蹲了好久,不知道在思考什么。过了一会儿才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短发,嘟囔道:“……你看新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