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枫拎着他后领的衣服,比拎个麻袋还要轻松。
他人长得干瘦,此时捂着脑袋缩成一团,身上有几道划伤,不知道是冷还是害怕,正在瑟瑟发抖。
贺枫把他往傅延面前一推,笑道:“队长,找到个‘幸存者’。”
他有意在“幸存者”三个字上咬了个重音,那男的缩首抱头,动作显然娴熟极了,一看就是进过局子的“熟练工”。
傅延跟贺枫对视了一眼,心里大概有了谱。
贺枫不会对普通民众这么不客气,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显然这男人身上有点隐情。
“什么事?”傅延问。
“我之前被丧尸冲散,没第一时间上山,而是顺着省路往后跑了一段。原本是想顺便看看回程的路线情况,没想到在山下正巧看到他。当时他躲在省道旁边的排水渠里,亏得我眼神好。”贺枫说:“我当时觉得奇怪,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不适合幸存者居住,何况前面隧道又是个丧尸窝,所以留了个心眼,多问了两句。”
“没成想啊。”贺枫冷笑一声:“队长,那丧尸窝就是他们弄出来的。”
“真不是我。”那中年男人苦着脸,连忙说:“我……我就是个打下手的,什么事儿也没轮到我,我一个人都没敢杀……”
“闭嘴。”贺棠呵斥道:“许你说话了吗?”
“这群人本来是堆小混混,是村里的无业游民。”贺枫说:“末世后侥幸没死,几个月前纠结起来,在这条路上设了个抢劫的口子,用几辆破车堵住路,专门抢路过民众的物资——抢完了就把人扔进隧道里。让他们自生自灭。”
柳若松心里一沉,眼神都冷了几分。
怪不得贺枫对他那么不客气,这简直是畜生行径。
“他们这一群人本来有个十几二十个,结果前一阵出了意外,那群人不小心聚集感染变为丧尸,就只剩他一个了。”贺枫说。
“怎么死的?”傅延说:“他们这种人应该很小心才是。”
“就前面那个隧道。”贺枫歪了歪头,说道:“是他们有意堵住路口的,隧道另一边已经封死了,这边用破车挡着,可能是里面丧尸越来越多,有两辆车被冲散了,他们有人去重新堵……可能没留意沾到了丧尸体液?”
贺枫自己也不太确定,他赶时间回来,于是也没问得太细致,囫囵问了个大概就把这人拖上来了,准备见到傅延再细问,省的要废两遍功夫。
“是人吗?”贺棠啐了一口,愤愤道:“那丧尸堆里面还有孩子呢!”
“游隼,你相信他的话吗?”傅延反问道。
“一半一半吧。”贺枫说:“这种人嘴里能有什么真话。”
巧了,傅延也没相信,他单膝跪下来,手臂支着自己的膝盖,冷冷地打量着这个干瘦且瑟缩的男人。
“谁派你们在这堵我们的。”傅延问。
第83章“目标好像要开始撤离了!”
何老三有时候会觉得,末世是老天爷给他的机会。
他亲爹是个烂酒鬼,亲妈在他三岁那年就跟别人跑了,他一个人在村里东晃西晃地长大,书没念过几天,局子蹲了十几次,晃荡到四十多岁还是个老光棍。
末世之前,村里人提起他,大多是在逢年过节的酒桌上,伴随着“你想像他那样?”“可别学何老三不学好”之类的话,用来吓唬席面上的小孩子。
他破衣烂衫地东晃西晃,今天赌明天偷,在村里虚度半生,只落下个“废物”“人渣”的名声。
废物又怎么样,何老三有时候会想,末世来了,还不是得靠废物。
只有老鼠才知道阴沟在哪,那些“正经人”哪能想到活命的法子。
末世来临之后,何老三纠结了附近邻村的十来个混混,整了个临时的“兄弟会”,他们不敢打丧尸,却敢欺负普通人,拎着棒子铁锹从东村那个老太太家开始,砸门砸窗抢米抢粮,仗着人多,把村里抢了个遍。
紧接着,他把这些米面粮油搜罗起来,然后扣下了各家的老婆孩子,指使村里的青壮年出去找物资,用来跟他换口粮。
最开始有不听话的,但没关系,他带着那群小混混当着所有人的面用铁锹拍死了一个,剩下的就都听话了。
一场病毒下来,把天地掀了个天翻地覆,有权有势的也得看他们的眼色过日子,再没人敢叫他“废物”,就连曾经最看不惯他的老村长,也得颤巍巍地喊他一声三哥。
他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当一个“暴君”,甚至制定了一项非常严格的防感染手段——只要发现有人身上有伤口,不管是蹭破了皮还是菜刀划伤,都要一律扔到山那边去给丧尸处理。
他无父无母,无妻无子,这项条例执行得很没心理负担,还十分自得意满,只觉得自己找了个高枕无忧的好办法。
他像个土皇帝一样,只要把那群小混混兄弟哄好了,就什么都不用操心。
何老三觉得,他这辈子的腰杆都没这么挺过,恨不得找个山头,去给老天爷磕几个头。
最开始何老三贪图钱,后来发现钱没什么用,他就开始贪别的——要米要粮,要烟要酒。但没过多久,何老三就发现,养着这群人他实在“吃亏”,这是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乡下村子,附近没什么人烟,那些人能找回来的东西很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