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马蹄,这条上山路沟通川滇,旧时的茶马古道上,多的是驿站和马匹。但那是一百多年前的事。现在公路修到村门口,谁还骑马上山?
但那匹黑马就这样从林中跃出,稳稳踩在草地上,接着以千钧之势,冲向湖面,如同黑色闪电,携风带雨,神鬼辟易。
在马蹄踏上湖面的那刻,马背上的人一跃而起,跳上船头,稳稳抓住她的手。而那批黑马,它踩在水上,如履平地。
短暂不过瞬刹,岸上的人感受到的,不过是一场凉风,还有遥远的雨丝气息。南国的雨,细碎缠绵,和深山的雨不同。
黑马上,他垂眸看怀里满身是血的人。她手里紧攥着个什么东西,底部刻着几行字,字迹漫漶。像是她……从湖底怪物身上抠下来的。
他没再仔细看那东西,倒是仔细查验起她的生命体征。她虚弱到接近昏厥,但鼻息尚存,身上也没有致命伤。
班主在地上打滚,眼角余光瞥见男人正脸,愣住了。
他原本长得堪称周正,棱角分明的脸上,自左上至右下,有道刀疤。那锋利痕迹像把他的命运劈成明暗两半,注定要走人和鬼都走不了的阴阳路。
他策马就走,但马缰被一只老手牵住。低头看,是老罗。
他嗫嚅着,眼睛没看他,看的是他怀里的人。
“你,你们,没事吧?你是个好人,救她,有好报。”
男人没说话,但眼角微动,漏出一个堪称是笑的表情。
“唤醒大傩巫血的术法,现在罗家没几个人会。如果今天没您,我不保证能救回罗夕张。多谢。”
他声音沙哑。是那种在沙漠里年深日久泡过的声带。
老罗挠挠头,露出个憨厚的笑。
“啥术法,我也不知道,小时候师父教的,说罗家老祖宗大傩巫会水,水底下呆久了,就变鬼,要是怕她变鬼,就吹这个歌。”
寂静。寂静中男人把怀里的女人又往身前拢了一拢,向老罗道别,又策马转了个圈,走到装死的班主面前。玄色马蹄踩在泥滩上,却是干干净净。
“回去告诉那个村长,今后罗夕张受南海敖家保护,五通的人要是敢追,我就敢杀。还有,从前村里拐卖女人祭水怪的事,已经上报,有关部门就等在山下,有借口,去跟他们说。”
他骑马走了。
山里黑影重重,湖水依然是赤红色,怨气冲天。
02
清晨,港城九龙某破旧小旅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