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浓密眼睫遮住眼神。等烟雾在唇边升起,才转过身去。其间,一眼都没看身后的人。
等缓缓吐出第一口,才嘴角略微上扬,语调平平,听不出是生气还是没有。
“你还挺能装。”
身后的年轻人把头发梳上去,换了身黑色户外作战服,胸前细银链垂下,月牙形银吊坠挂在中央。浑身的精锐之气。明明是同一张脸,却和之前在网吧见面时那个营养不良的黄毛高中生判若两人。
龙树,也是“泰山府君”。
“秦姐。”
他没多辩解。情蛊是他下的解药是他给的,而他是李雠那边的。昨夜那一遭之后,无论之前的交心是真还是假,秦陌桑都不会再信他。
“李雠派你来接我。”
是肯定句。他没回答,算是默认。秦陌桑点头,靠在吉普门边上,举目东望。
“真礼貌。挖坑埋人还要安排谁烧纸,售后一条龙是吧。”
国道上尘土飞扬,柏油马路被烫得升起白烟。路边种两排杨树和柏树,此刻都被烤到脱水,连鸟都不愿意停靠。
这个季节,除了寂静,就是蝉鸣。
“李道长猜得没错,我和灭门案有关系。但仇不是亲手报的,有人替我。”
他说得简单,压低帽檐,手指却紧攥着握出青筋。
“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之前谢谢你带……”他平复情绪,才把话说完:“我姐走之后,就没人带我吃烧烤了。真的。”
蝉鸣震天。
秦陌桑把烧到手指上的烟蒂掐灭,掸了掸手上的灰。
“按理说,不应该再听你的鬼话。”
视线转到国道尽头。那里驶来三辆纯黑大g。导航上点位逐渐逼近,她灭了屏幕,把手机揣进兜里。
“见第二面你就把我耳钉顺走,交给李雠做投名状。因为李雠又要用你,又不想相信你。你,他收买不了。”
“所以,他派你来接近我们,这样就能借‘无相’的手把你除掉,因为情蛊毕竟出自术士,他们做不到。”
“对不起。”他话语和脸色一样苍白。
窒息热浪中忽地吹来一股风,掀起她飞扬鬓发。大g如同钢铁猛兽般换道,径直开到接近几百米时才开始减速,轮胎摩擦带起滚滚黄土,秦陌桑岿然不动。
龙树相信,就算驾车的人发了疯在那一刻把刹车当油门,这姐也很难真的害怕。
每天走在钢丝上、脚下是万丈深渊的人,会觉得假如某天一脚踏进空中,也不过是件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对不起有用,要斩鬼人干嘛。”
她笑得没心没肺,靠在车门边,眼睛盯牢那辆风格凶悍的车。
“但看在你愿意来道歉的份上。假如今天我有命回去,之前的事,既往不咎。”
龙树眼睛一亮。
车门在此时开闭,下来个人。秦陌桑戴上墨镜,直视对方走到自己面前。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