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累月,再次来到这间居室,竟是以游客的身份。不得不让完璧如兀自唏嘘。
跨过脚下的门槛,完璧如带他走到前厅。
“怎么样,平面布局是不是和你们京市的四合院很像?”
她父亲是建筑世家,祖祖辈辈的智慧和审美都融合在了这座民居之中,她通过家里的书籍中也耳濡目染,获悉些许相关知识。
景煜屹侧身看她一眼,点了点头,又补充道,“这儿要紧凑些。”
不仅是布局方式,在装潢特点上也有极大差别。
水乡建筑向来是雕刻装饰繁多,色彩极少。墙为白瓦青灰,木料则用棕黑、棕红等。与烟火味儿重、色彩炫丽又喜庆的北方相比,可谓是十分淡雅。
在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那股强烈的真实感再次铺天盖地地袭来。
“真的回家了。”她的手轻轻抚着堂内的红木扶手倚,仰着脑袋同身边男人说话,“刚起床的时候,我还以为在做梦!”
“我看你确实一天到晚在做梦。”
景煜屹收回眼,低荡出漫不经心的调子,淡淡吐槽,“缺心眼儿。”
完璧如深深看他一眼,似乎从中分辨出了好几层意思。
是在说她傻气单纯,这么久才发现自己男友出轨,也是在说她没心没肺,大着胆一个人在街头买醉。
她登时有些心虚,干脆别过脸当鹌鹑,不和他搭腔了。
景煜屹嘲弄地嗤笑一声,倒是很主动地绕到别的话题上,“你小时候住哪儿。”
完璧如带他从前厅走到后堂,穿过浮雕环绕的轩廊,来到一间小居室。
“这里。”她轻轻地迈步,走进去的那刻不由自主地屏息凝气。
完璧如十岁之前的生活,无忧无虑,人人艳羡。
她是整个安庄最讨人喜欢的姑娘,长得漂亮,像个瓷娃娃一样,嘴甜又会说话,把身边男女老少都能逗得开心。
她的房间也有被宠爱的痕迹。
整个房间的采光极佳,许是完厅最好的一间。即使大多私人物件已经不在,但现存的竹编装饰品、扎染布帘、陶器瓷器等等,都明显是为小孩子制作的。
来这里参观的游客通常只会把注意力放在完厅的建筑观赏价值上,往往会疏忽原屋主的私人生活,所以并不会探究其背后的故事。
但只要把床头柜上那个供为展览的白兔玉雕拿起来,或许还能发现底下的一排小字——四年级期末进步奖。
完璧如也不管景煜屹愿不愿意听,如数家珍地一一向他解释。
“我十岁前就是在这里长大的。”完璧如小心翼翼地把橱柜上的小瓷杯摆正,“后来就和阿婆住在后面那条街了。”
街坊邻居喜欢她,但严肃刻板的阿婆不常陪她一块玩。
“阿婆似乎不喜欢阿爸和姆妈,也不喜欢我。”
她爸爸完越山是学建筑的,一天到晚都在各地赶项目。妈妈是当地远近闻名的美人,对他一见钟情,很快就坠入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