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梦梨被他的眼神刺到似的,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她说:“我有个大学同学,从事化学研究,当时在一家私企的实验室工作。我托他帮忙自制了两个小型遥控炸弹,就是微型的爆炸装置,在距离装置不远的情况下,可以遥控引爆。”
裴宴时:“所以你在火灾前一天来我家串门,在我家待了近一个小时,就是为了把这两个东西安放在我家里?”
“是。”
“你分别放在了哪儿?”
“一个藏在了与电风扇相连的插座附近,一个扔在了汽油里。”
藏在与电风扇相连的插座附近,届时先引爆这枚炸弹,后期火调时,就可以确定这里是最开始的起火点。
然后在余保泰有目的地掩饰下,便可以理所当然地把起火原因归结为“电风扇电线与插座接触不良”。
这才有了当年火灾事故报告上盖棺定论的那句——电风扇电线与插座接触不良,滋出的火花引燃了屋里的木头花等可燃物,进而引爆屋内东南角的一桶汽油造成火灾。
但事实根本不是这样的。
电风扇和插座没有接触不良。
汽油也不是被屋里的木头花等可燃物引爆的。
汽油是被田梦梨人为遥控引爆的。
想到母亲和妹妹因为汽油爆燃当场死亡这件事,裴宴时溃散的情绪再也无法自控,他几步上前,一把掐住田梦梨的脖子。
田梦梨双脚瞬间离地。
“你说你纵火只是为了逼我父母搬走,在门外落锁只是为了吓唬我的母亲,实则在你遥控引爆汽油,造成现场爆燃时,我母亲和妹妹就已经当场死亡,这就是你说的吓一吓?!”裴宴时眼睛里全是恨,他目眦欲裂地死盯着田梦梨,掐在田梦梨脖子上的手力道一点点收紧,“别说什么杀人的是余保泰了,他罪恶,你比他更罪恶,在你引爆汽油的那一刻,你就杀死了我的母亲和妹妹,在你落锁的那一刻,你又杀死了我的父亲,哦,不止,你还杀死了秦勤!”
田梦梨被他掐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停地摇头,眼泪从她的眼尾簌簌滚落,一颗颗淌落在地,又迅速被火场内的高温蒸发。
裴宴时体力早已不支,方才一番发力完全是凭着一股灭顶的憎恨和愤怒而爆发的。
这会儿说完话,他的气力便开始迅速流失。
田梦梨刚才几乎悬空的双脚,在裴宴时手中的力道退潮后,终于缓缓着地。
她张了张口,也能说话了,只是嗓音沙哑破碎:“我……咳咳……我不知道你母亲和妹妹会在距离那桶汽油不远的地方午休,我真的……不知道。咳……我确实没有想要害死他们。”
她解释:“我前一天去你家的时候,你家客厅铺的席子不在汽油附近。汽油被放在东南角的墙根处,靠近窗户的位置,可能是那天天气太热了,你爸妈挪了席子。”
“……”
她一说完,感觉到裴宴时的身形缓缓地顿住了,那只扼住她脖子的手,骤然丧失了所有的力道。
田梦梨捂住自己脖子,剧烈地咳嗽起来。
裴宴时一直神情分明的脸上,闪过一瞬的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