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和你阿娘她们说,省得担心。”
崔骋序微微点了点头,沉默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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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
周清盖上了茶盏:“陛下此举,是否有些过于冲动?”
陆峮正在翻找着往年的奏疏,听了这话只说道:“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这道理你能不知道?”
周清仍有些犹豫:“可是一下子就将这几件大事都放出去,臣担心世家惊怒之下会联合起来反扑。”
他话音刚落,便看见英俊魁梧的天子熟练地扭了扭腚,露出他腰间的玄铁黄玉虎符。
周清闭嘴了,得,有兵权在手,他可不用愁。
“我们现在能用的人太少了。”陆峮翻开那堆奏疏,嗤笑一声,“鸿宁一年到十三年,三十六州郡里通过察举二科入仕之人仅十五人。恒督一年到七年,更少,仅八人。”
广开恩科并非是一时冲动的结果,前朝就有人提出过这个想法,只是被世家按下去了而已。
民间的读书人入仕无门,大多只能选择去门阀世家底下做幕僚。
他又念了一遍这些人的名字,很是陌生:“都不在长安城中做官,无论是外放还是就此没了声息丢了官帽,平民出身的官吏越少,他们对百姓真正需要什么知道的也就越少。”
“自一品至九品,大多都是门阀世家自己的子弟,这些见惯了风花雪月的贵族子弟,如何能知道天旱地裂,颗粒无收的苦楚?”
“土地丈量、重计赋税、农具推广、矿业重整……这不是一个人就能做成的事情,我们还需要很多人。”
“这几样政令下去,给百姓的希望越多,为了过上好日子,百姓们给咱们的支持也就越多。”陆峮从奏疏中抬起眼来,语气有些意味深长,“可别小瞧了平民百姓们的心性。”
被逼急了兔子也会咬人,何况那是人。
沈从瑾、周清等人被天子的一番话弄得心情很是沉重。
陆峮又反应过来了:“我方才是不是用了个四个字儿的成语?”
……沉重的心情稍稍缓过来一些了。
见沈从瑾他们点了点头,陆峮有些得意。
像他这样日日都要上朝议政、浇菜喂猪、和草台班子们商量如何对付那群心机深沉的糟老头,还有空学习新成语的人,实在是很少见的了!
当然,还有要回去伺候他的娇小姐。
说到娇小姐,陆峮原本严肃的俊脸上更带上了一抹愁。
想要更快更快解决好这些事,多出些时间陪她。
想到这里,陆峮目光冷然:“前后夹击……我就盼着谁能狗急跳墙,送我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自然是朝世家发难,顺便为今后推广各类政策再揽点钱的机会了。
沈从瑾默默喝了一口茶,觉得陛下的心眼子真是越来越多了。
他虽担心此举有些冒失,却不得不敬佩于他的勇气。已经到了万人之上的天子,即便他先重自身而后百姓,想的是要稳住自己的统治与权力也无人敢指摘什么,可他偏生选择了这么一条更加艰辛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