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世子自打几年前初次夜梦失精,就开始流连花丛,家里的丫头,外头的粉头,无有不沾,他不学无术,别的都不大通,但对女人颜色却有几分眼光,就凭刚刚惊鸿一瞥的精致下颚,风里绰约的身条儿,这轻纱帏帽下定是一位难得的佳人,郑世子一整衣冠,拦在了薛云晗面前。
这人浑身上下冒着轻浮的气息,南碧连忙挡在自家小姐面前,话仍说的十分恭敬:“劳烦这位公子让一让。”那边老张头见状也下了车往这边走来。
“这位姑娘步履匆匆,不知是有何急事?”郑世子不为所动,端出个斯文风流的笑脸:“我这人最是急公好义,姑娘若有什么难事,尽管说出来,郑某愿意伸手相帮。”
薛云晗直呼倒霉,她如今的身份倒不怵这个人,就是不想惹一身腥臊腌臜,连话都懒得和他说。这时老张头已经赶了过来,却不靠近,而是站在离他们一丈远的地方。原来此处离京兆府衙门并不是很远,薛云晗下车时吩咐的是,万一她被郑世子纠缠住了,就叫老张头直接奔去京兆尹衙门叫人。
跟随的小厮们都是摸透了主子性子的,过来将薛云晗主仆二人团团围住,个个都笑得暧昧,七嘴八舌附和道:“我们公子可是伯府世子,就没有什么办不到了的事儿!”
“带着帏帽不闷吗?”郑世子嘿嘿一笑,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他伸出短小肥胖的右手,竟然想动手揭开薛云晗的帏帽。
南碧伸手一挡,薛云晗往后退了几步,准备报出安康县主的名号来,料想郑世子再蠢也不敢和宣和帝与德妃作对,尚未开口,几步之外的郑世子突然“啊!”地惨叫一声,接着捂住额头蹲下身子,呼痛连连。
旁边地上多了个蛙戏莲叶满池娇浮雕的黄铜砚台,薛云晗叫南碧将砚台捡起来一看,砚台底面有白石斋的标记,再一看郑世子冒血的额头,薛云晗心头便明了了,忍不住笑了出来。
“是谁,老子是勤伯府的世子,谁他妈的敢砸老子?”
调戏美人不成还受了伤,见薛云晗竟然笑了出来,郑世子不由恼羞成怒,一手拿张手帕按住额头,一手就要来拉扯薛云晗。
这时人群里有人伸出来一只手拦住郑世子,正是白石斋的女掌柜卓掌柜。“见过郑世子。”卓掌柜说着话,朝薛云晗一笑,接过那方砚台,双手恭敬奉上:“长公主说这一向少见您,这方砚台不值当什么钱,送给您当个小玩意儿把玩。”
薛云晗低头一笑,真诚地说道:“值钱的,至少二两银子呢。”
郑世子一噎,想起白石斋是安阳长公主的产业,怕是长公主看不惯他当街调戏姑娘,这才砸了他,别说是他,这事儿就是他爹妈也不敢在长公主面前去吭个声儿,转头朝白石斋的楼上看去,果然窗户开了一条缝,看起来黑黢黢的,仿佛随时都能再砸下来一个砚台,郑世子看着就觉得额头疼,只得眼神闪烁地带着人离去。
薛云晗朝卓掌柜点头致谢:“多谢长公主出手解围,劳烦卓掌柜了,我正要去你们店里呢。”
卓掌柜略略打量薛云晗几眼,垂下眼皮微微笑道:“请姑娘移步。”
几人往店里去,并未注意到郑世子离去时留了个小厮在街角。
南碧留在大堂等候,卓掌柜亲自引着薛云晗去楼上雅间,实则上楼之后就守在楼梯口处,薛云晗一边往雅间里走一边觉得好笑,林恒那样一派温雅的人竟然会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手段。
进了门,果然林恒还站在窗户边,背对着门站着,光影勾勒出一个健美修长的身形,薛云晗轻轻一笑,他微微转身,露出轮廓分明的英俊侧脸。
阳光从窗纱里透进来,虽然天气冷了,薛云晗却莫名觉得暖心,外面的鼎沸人声被隔绝,只剩下一室静谧的气氛,两个人就这么看着对方,谁都没有说话。
良久,薛云晗先开了口,打趣道:“长公主殿下好大的手劲儿,一方铜砚台竟然能砸那么远,还砸得挺准。”
好似投石如湖心,屋里的气氛鲜活起来,林恒没有理会薛三姑娘的玩笑话,长腿三两步一迈便到了她面前,双手轻轻一带,将她捞进怀里。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叫人毫无防备,薛云晗反应过来时,只闻到熟悉的雪松香。
第五十九章定情信物
薛云晗鼻尖吸进熟悉的味道,入了肺腑化在心头,她呆愣愣地站着,心绪有些纷乱,不知该如何回应。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在清和围场,她昏迷之后醒来看到林恒时,林恒对她的嘲讽。大概,都是因为担心?
这样想着,心里面柔软下来,她轻轻说道:“我没事。”
不过短短一瞬,林恒就松了手,拿出个手炉递给她:“暖一暖手吧。”
薛云晗脸一红,定然是方才林恒抱她,察觉到两人的体温相差十分明显,她接过手炉坐下,眼睛看着地面,问道:“元宝呢,怎么不见它?”
“你就那么喜欢它吗?”林恒问道。
提起那只灵活的胖鸟,薛云晗不禁莞尔一笑:“当然,元宝聪明机灵……”
“我比它聪明得多,怎么不见你喜欢我?”林恒毫不客气地打断。
像清晨的风拂过花蕊,像修长的手拨动琴弦,薛云晗觉得热意从心尖涌到脸上,连忙端起茶杯掩住脸颊。
“而且我比它身材好。”
“咳咳——”薛云晗一口茶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