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裴熠说:“他与韩显交往甚密,韩显人头落地,他连个整觉都睡不好。”
霍闲闻言便垂眸一笑。细细想来恐吓人确实像是裴熠能干出来的事。
只是裴熠说的轻巧,王佑仁自出生便没碰过家中产业,更遑论早就被祖父摈弃的药材生意,他是真不知道,只在入仕之前偶听家人抱怨过,说祖父放着如日中天的药材不做,突然改做丝帛的生意,全因当时一位朝廷的大官。
那大官的便是当年前往雁南监察官的齐世广和李茂宗。
当年他们奉命前往雁南,却在到访雁南不久就遇上王妃薨世,死于剧毒之下。这事在当时并不难查,但凡雁南王有心,白瑾都不会死不瞑目。
下毒的人特意留了证据指向戍西,那是借机收服雁南给那草包王爷摆的一局,可千算万算都没想到,雁南王对于王妃被害一事根本无心细查,雁南王虽蠢但他知道谒都对雁南的野心,他用一个女人的性命和自己的草包换来了雁南的平安,所以王妃死后他纵情享乐。权利的争夺与他无关,他只要在有生之年不带遗憾走,至于是遗臭万年还是名垂千古,他都无所谓。
洞察到雁南王无心权位,下毒的人迅速将自己留在雁南的痕迹擦除,在明明有机会翻出真相的时候阴差阳错就这么错过了。以至于过了十几年,到底是李茂宗还是齐世广,霍闲再想查清,却横生了道道险坎。
千算万算,奸商遗算,王家听之任之哪能连条后路都不留给自己呢,王佑仁不知道的,家族里总有其他人知道。
裴熠说:“王家几十条人命都在这一颗药上,本就不是什么铁骨铮铮的好汉,经不住吓的。我许他们一族此生平安,这买卖怎么算他们都不亏。”说着裴熠看向霍闲,语调一转:“侯爷还是头一次为自己以外的事这般上心,不知可否博得美人一笑?”
他看着霍闲语气不觉又轻佻起来。
霍闲冁然而笑,眼波里似乎含着情意,在昏暗的光线里,像藏着终年不散的大雾,朦胧又深情。
或许裴熠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要让他如何偿还。
霍闲看着他,虚虚抬手,顺着他的眉眼滑到下颌,裴熠由他的手掌在自己脸上放肆,凑近给他碰。
“没少费功夫吧?”
裴熠从不跟他客气,直言道:“确实花了点时间。”
霍闲看着他,“难怪都瘦了。”
他的手刚要收回,却被裴熠一把抓住,摁在自己的脸颊上,眼尾一挑,说:“你不来看我,我自然是想。”
他真是个情场里的高手,心惊肉跳的情话张口就来,轻佻之余还能让人感受到他说的缠绵缱绻,夹杂着些许暧昧和情意,连投射出来的目光都带着明目张胆的欲望。
霍闲摸到了他的脊骨,的确瘦了,上一次摸起来还没有这么明显,他拍了拍裴熠的背,说:“哪里?”
他说这话的时候给人一种在挑逗的错觉,仿佛是在问,哪里想的,而这话不能深思,一旦深思便带着急于证明的意味在其中。
话刚说完,裴熠便俯身倾了下去,他的臂膀结实,捞过霍闲显得不费力气,拦路的椅子背碰翻在地,霍闲挂在他身上,说:“放开。”
他嘴上说着放开,却不挣扎,任由裴熠把他抱到榻上,放到柔软的被褥里。
他背上起了汗,有些难忍湿濡,刚要开口,唇上就被一片温热覆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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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长弓
天将亮未亮,晨起时浓雾还未散,霍闲从屋里出来时司漠正在院里打拳。
他有晨起练拳的习惯,无论寒暑。见着霍闲立刻转头对修竹说:“你真是料事如神,侯爷果然揍了世子一顿,定然是对他昨日乱传消息的惩罚,造谁的谣不好,咱们侯爷那是马背上的硬汉,他哪里是我们侯爷的对手。”他边说边看向霍闲,颇有些得意:“你看他身上的伤口,遮都遮不住。”
修竹闻言不经意一瞥,正好和霍闲四目相对,司漠还在喋喋不休的猜测两人动手的细节,听的修竹有些许尴尬,急忙扯开话题:“我看侯爷是该娶位夫人回来了。”
修竹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司漠听不明白,他瞪着眼问:“你的意思是说侯爷有了夫人管束夜里就没空训人谢大哥我觉得你这个主意不错。”
修竹轻咳了一声,尴尬道:“你怎么会这么理解?”
司漠抱胸低头若有所思,“这么看来,以后我也会少些责备。”
柳州赈灾贪污一案终是在年节前尘埃落定,从接到旨意开始,周逢俍调了协审的官员,此案细节都记录在册,他只是走个过场,不过短短数日,便将判刑,案件涉及的其余官员有十来人,多数为韩显同窗,这些人家产悉数被抄没,全都以流刑放逐。
天熙帝对此案结果颇为满意,他满意不仅是刑部把这桩案子办的妥当,娄廷玉因受牵连一病不起,连牢房都还没来得及进,便撒手人寰。天熙帝在太后开口前提拔了新任的吏部侍郎,是李璟的学生,虽然是匆忙上任,却也恭谨勤勉,性格倒是和李璟由七分相似,
自禁足之后,裴熠倒是真过起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日子,许多往日三不五时都要给侯府递名帖的权贵因此事尚无定音怕被牵连,侯府竟难得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