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暗暗感觉到,空欢浓浓的怒火和怨气,皆源自多年前锁妖塔被毁一事,只是我们之间,交流的机会并不是很多,他对我恨之入骨,我对他避之不及。
我按着越揉越疼的额角忽而想到,若是空欢知晓了少辛便是我五万多年前去撞锁妖塔的根本缘由,不晓得会发生什么可怕的后果。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想了这么多,我觉得脑子很不够用,原地晃了晃,载到了朱槿送到我身后的椅子上。
琉璃楼里珠光璀璨,和着整座楼子随处可见的琉璃器皿摆设更是映得厅里熠熠生辉,放在平日,我是很喜欢这种亮堂堂的气氛的,可如今,却晃得我睁不开眼。
朱槿拍了拍我的肩,轻声道:&ldo;郡主,此事不知真假,不如先去西海二皇子处,此事大概须得知会三殿下和??和北海水君才好。&rdo;
我僵硬的点了点头,听见自己的声音跟几日没喝水一样干巴巴的,问梨响:&ldo;你什么时候听到的,听谁说的?&rdo;
梨响睁大眼睛,惶恐道:&ldo;一、一个男子??后来便再??再??没什么了??只听了他捉了个叫少辛的??&rdo;
近了苏陌叶的院子,我身手拦下朱槿,对他说:&ldo;你进去把苏陌叶叫出来,这件事,当着一屋子西海的小鱼小虾说总归不大好。现在就你还稳重些,话说得明白。&rdo;
朱槿回过头看了我一眼,表情有些不可思议,似乎觉得我这么明白事理实在难得,但他没说什么多余的话,只认真叮嘱我定要等在这里,就进去了。
朱槿走了,梨响依旧没甚精神,低着头划者腿玩儿脚尖,气鼓鼓的模样像一条小金鱼。
我走到梨响身边,身手戳了戳她的小脸,安慰她:&ldo;朱槿说话一向那个样子,你不要同他治气了。&rdo;
梨响闷闷道:&ldo;我总是添麻烦的那个,你同那个少辛是很要好的朋友么,为什么这么紧张她?&rdo;
我闻言一愣,要好的朋友?苦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解释道:&ldo;她不是我要好的朋友,却是我??要好的朋友的老婆,所以不能让她出事阿。&rdo;
梨响理解地点了点头,我攒出一个笑脸,对她说:&ldo;朱槿怎么这么久,是不是迷路了,认路这个本事还是你比较厉害,你去看一看。&rdo;
梨响听了,却死活不同意:&ldo;他走之前交代我要看着郡主的。&rdo;
我故作无奈的摇摇头,安慰道:&ldo;看着我做什么,我又不会跑了,这不是在等苏陌叶么,且苏陌叶同我说,三殿下走前在西海布了结界,我又出不去。&rdo;
梨响信了我的话,像个小大人一样学着朱槿叮嘱了我几句,便跑开去寻朱槿了。
等梨响的裙边刚一瞧不见,我便匆匆转身,绕过苏陌叶院子门口那株大得惊人得珊瑚,换了个方向走了。
去见空欢,带着他们自然不是很方便,有什么差池,永生永世都无法弥补。
梨响稚嫩的话犹在耳边。
守个千千万万年,总会回来的。
我宁愿守着的那个是你们。
多亏这两日里在西海闲逛,很多路也算是模模糊糊的认得,想起初初来西海时候的那辆鹞鱼车撵,我们后来也是见到过的。我掐着手指头算了算时辰,此刻大约已经落日,鹞鱼确是夜出昼伏,现在是驾车的好时辰,我在心里把车撵的位置想了想,觉得稳妥了,第一次觉得有些底儿,急忙奔着车撵去了。
刚刚驾车的时候,鹞鱼还有些困倦的模样,懒洋洋的没什么力气,走出去一会儿,终于适应了清醒状态的鹞鱼同来的时候模样完全不同,速度快的差点把我抛下车,车两边行程厚重快速的水流,车后是隆隆卷起的水花,瞧不见车后的景色。
托鹞鱼车撵的福,出海的时候全没什么阻拦,结界挡得住进来的,却挡不住我这个急匆匆出去的,出去的时候发着映蓝色光亮的结界破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洞,出海后我回头瞧,那结界正慢慢靠拢,将那个洞补起来。
海面上无风,只有星点微波,倒是鹞鱼车涌上海面的时候激起不小的水浪,我和车都跟着着水纹一起一伏,抬眼望了一眼西边,日头只剩了个金黄澄澈的小边,在海浪的遮掩下,有一点没一点的亮着,对着的东边,已经挂起一两个星子,也不闪,就那么呆呆的微弱的挂着。
我艰难的跳下车,鹞鱼见车上没了人,趁着刚刚出来的时候弄出的结界口子还没有闭合,赶紧卷着浪回去了。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我立在水浪拍打的一块礁石上,理了理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得头发,还未等我四顾去寻少辛的影子,就听见熟悉的声音从头顶高处遥遥传来。
&ldo;我方才还在问她,这次,是她夫君来的快一些,还是你来的快一些。&rdo;
我寻着声音望去,不远处那块高地,正式我和连宋君从十里桃林到西海时所落的地方,此刻那里站着的是空欢,隔着不近的距离,又偏近夜色,我实在瞧不清楚他身后还有谁。
我抬着头,涩然一笑:&ldo;你捉她做什么,再怎么说她也是天君的儿媳妇,你不怕天族降罪么?&rdo;
话音刚落,周身忽有狂风卷起,把我圈在中间,可未等那被风激起的海浪打湿我的裙子,我已经被风带得升起,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儿之后,重重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