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王殿下哪里侍弄过这么小的奶娃娃,沈却怕思来在他那儿受了委屈,上前一步,看一眼那小崽子,很舍不下他似的。
那崽子见着他,立即便要作势开嚎,谢时观才不顾他,看着沈却道:“本王是这崽子的亲阿爷,抱抱他也是该的,你难道不许吗?”
沈却哪敢不许,若是摇了头,殿下想必又要说他不听话。
后头的谷雨却跟着心里一惊,他只猜到这哑巴同殿下之间有些不可言传的关系,也只以为他同以前那些被邀入府中的世家郎君一般,都是殿下信手召来解闷的玩物。
只不过他比那些人多了层王府亲卫的身份,又一路跑到这苏州府来,才多得了谢时观的几眼注意。
至于那再多的,谷雨也没敢瞎猜,如今当真亲耳听见殿下说,这崽子是他的血脉,还是觉得有些惊讶。
沈却要走,谢时观就抱着思来倚着门,很故意地:“既然要叙,一时半刻哪里够,反正这崽子很听我话,你去多久,他想必也是不会哭的。”
他故意说反话,是料定这哑巴放不下这爱哭爱闹的崽子。
沈却果然脚步一滞,回头比划道:“我马上回来。”
谷雨从未见过这般幼稚的雁王,方才还只是身上寒,现下就是心里也长起了鸡皮疙瘩,可又不敢表露在脸上,因此只好将面上那勉强又古怪的笑容固在那里。
谢时观并不注意他,看沈却走了,便将那崽子丢进了谷雨怀里。
“你照看两眼,别叫他哭。”
谷雨抱着那明显不大高兴的小崽子,心里苦笑,面上却连声喏喏。
第六十七章
主屋里。
陶衣如坐在几案边上,正给个小孩儿看诊,她原本惯常是待在堂屋里接诊的,只是如今堂屋、偏屋那一小片地儿,眼下都叫谢时观同他那两个随侍给霸了。
她自个倒不是很怕,可若是叫这些乡民们不仔细撞见了那身佩长刀的随侍,以及那位时不时就要犯癔症的主子,只怕来这儿的乡民们没病都要被吓出病来。
可有些疾症来势汹汹,不好多耽搁,因此陶衣如便只好开了扇偏门,要这些来看诊的,都直接从这道门里进主屋,好避开那三人。
今日这会儿来的是个带着小孙子的老妇人,本来还好端端地在那几案边上坐着,可看见沈却进来后,便像是看见鬼怪一般,连药都差点顾不上拿,拎着那小孙子便起了身。
“药咱们先拿回去吃了,”那老妇人一边说着,一边忙忙乱乱地往门口退去,“买药钱先赊着,晚点我让他耶耶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