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默默垂首,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好想塞住自己的耳朵……
“长生,把九公主带出去。”谢斐冷声,立刻别开脸,眉心隐隐跳着,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此刻面色竟有些许崩坏。
“我、我刚刚说错什么了吗?”魏纨珠蒙了,红润的小嘴微微张着,夹着墨团子的白嫩小手抖啊抖的,溅出了几滴黑芝麻,欢快地滴到了谢斐面前的书上,留下了几个小黑点,散发着浓浓的黑芝麻香。
谢斐脸色更黑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魏纨珠见状,杏眸瞪大,连忙放下手中的小碟子,撸起袖子就要给谢斐擦掉。
“唰”的一下,谢斐的书页瞬时从几个黑点变成了一片黑芝麻。
谢斐已经控住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对不起!对不起!”魏纨珠顿时慌了,连忙举着沾着几个黑芝麻白嫩小肥手要继续给谢斐擦。
还没等小手落下,谢斐便直接伸手合上了书。
“长生…”谢斐的嗓音已经隐隐含着怒气了。
“唉唉,奴才马上走!”
长生说罢哪敢真将魏纨珠带走啊,只得装着糊涂地打着哈哈,“大人,公主你们聊,你们聊,奴才就先退下了。”说罢长生便匆匆退出了门外,那动作之迅速简直和烫了屁股的苍蝇有的一拼。
魏纨珠叹为观止,心道这长生果然深藏不露,一把功夫好手啊!
谢斐还没来得及出声,便见长生一溜烟儿跑地不见人影了,顿时俊眉微蹙,抬眸看了一眼依旧杵在自己面前举着两只“小黑手”的小姑娘。
“臣要休息了,公主也请回吧。”谢斐起身,眉目清淡,面色依旧冷然。
魏纨珠怯怯收回了自己小手,纵然心大如她,也知道现下的自己是惹祸了,当下垂首望着自己穿着软底珍珠绣鞋,浓密的长睫微微垂着。
“对不起…”魏纨珠嗫嚅,伸手拍掉了小肥手上的粘着的黑芝麻,其中一粒还“嚣张跋扈”地蹦到了谢斐的脸上,最后弹落到了谢斐挺直的鼻梁上。
谢斐狠狠闭了闭眼,随即睁开,抬手冷静地擦掉了鼻梁上的那粒芝麻,狭长的桃花眼泛着一丝冷光。
“九公主,臣也不知您到底想做什么,但现下臣要歇息了,不方便接待您,还请您离开。”谢斐的嗓音,不温不冷,听不出来怒意,但白皙的俊脸紧紧绷着,显然不悦之至。
“我、我只是来送个生辰礼而已…那可是费了好久功夫才做的呢…”魏纨珠低声嗫嚅,白嫩的指尖相抵,莫名有些委屈。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日谢斐看到她就不高兴,明明她还是来给他送礼的来着,结果还被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谢斐听到是魏纨珠说亲手做了好久,浅茶色的眼底神色微动,不过转瞬又恢复了一脸冷意。他转身,背对着魏纨珠,一袭月白的袍子都透着几分疏离。
“无论是今日的茯苓糕亦或是…”谢斐说到此处顿了一声,继而沉眸道:“亦或是其他什么无关紧要的人,还请九公主日后都不要帮着太后往微臣的府上送。”
魏纨珠听得迷迷糊糊,乌润的眸子半瞠,眼底尽是疑惑:“什么人啊?我并没有送人过来啊。”
谢斐闻言蹙眉,转身面向魏纨珠,薄唇紧抿,面上愈发冷峻起来,“昨日教乐坊的宫女难道不是公主向太后提的主意吗?”说罢,谢斐又冷笑了一声,狭眸半敛,“太后今日可是说那人是九公主您亲自为臣选的呢。”
“现下臣是不是还要感谢九公主劳心又劳力呢。”
“臣不是公主用来讨好的太后的垫脚石,公主若是真心仰仗太后,大可自寻其他法子,不必时时都为臣的婚事操心。”谢斐冷着脸,此番的话都带着几分讥讽之色了。
魏纨珠这下算是听明白了,敢情谢斐认为昨日太后给他送过来乐女一事是她出的主意了。
魏纨珠顿时觉得自己可是真够冤的啊,怪不得太后今日不告诉她原由呢,原来是要让她过来当背锅侠呢,还真是一只不吃半点亏的“老狐狸”!
况且魏纨珠现下还不能直接向谢斐挑明此事与她并无干系,毕竟若是让谢斐知道此事只是太后一个人的主意,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对太后说出什么话来,若到时离间了谢斐与太后之间的关系,魏纨珠可真就成挑拨二人关系的罪人了。
不得不说,太后这一招可真是高明,显然早就知晓魏纨珠不敢随意乱说话,所以便大大方方地让魏纨珠来遇冷眼了,还顺势撇清了自己的关系,将责任全然推到魏纨珠身上了。
魏纨珠这厢纠结万分,白嫩的玉指互相戳了戳,抬眸望着谢斐冷峻的面色轻声试探道:“那个…太傅大人不喜欢那个姑娘吗?”
不喜欢昨夜还那么“激烈”,难道真的是肾不行…魏纨珠默默腹诽。
谢斐垂眸,显然不想再搭理魏纨珠。
魏纨珠却不这么觉得,她见谢斐不说话,就当谢斐默认了,于是脑中又暗暗编排了一出大戏。肯定是昨夜谢斐“精力不足”,让那姑娘失望了,今日又“卧榻不起”,有失雄风,所以才憋着一肚子气,逮着她就冷言冷语了。
魏纨珠愈想愈觉得自己是对的,随即眼含同情地看向了谢斐。
望着面前的小姑娘仰着脑袋,乌溜的杏眸水润,白嫩的小脸一副同情模样,谢斐顿时觉得一阵毛骨悚然,突然生出一种不详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