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少宫主是热情退却,厌弃我了吗?”景述行的声音愈发低沉,“还是说,因为景洛云?”
他倏地抬头,目光如炬,那双漆黑的眸子深处,深邃狭长恍若海天一线间,弧光闪得迟露心惊。
不由得别开目光。
“关他什么事?”迟露皱眉,“你拐弯抹角说了这么多,到底想问什么,不妨直言。”
他脑袋里的弯弯绕绕,她一概听不懂。可怜迟露这辈子没怎么说过狠话,此刻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才能狠狠伤透景述行的心,让他记恨上自己。
她恼火地轻甩袍袖,望向那双如墨的眼瞳,眸中似有情绪翻涌,叠浪一般。
迟露听见景述行问她:“少宫主这般待我,究竟为了什么?”
少年郎孤寂地坐在床上,不甘心地仰起脸,略带期许地凝望迟露,似是想从她的口中听到能让他重燃希望的东西。
“前恭,后倨,究竟是因为什么?”
在提到景洛云时,景述行终于明白他压在心底的感情是什么。
嫉妒。
如烈火烹油,翻江倒海一般的嫉妒。
从知道迟露向景洛云表露爱意后,就一直苦苦熬他,像是要把他点着一般。
迟露与景洛云素仅有几面之缘,她会喜欢他什么?是少城主的位置,还是逢月城朝他倾斜的资源?哪怕知道他心有所属,也会依然喜欢他么?
从未有人对景述行表达过善意,而且是像迟露这般从一而终。
上一次有人在耳畔轻言软语,还是少时江语慕温柔地摸着他的头,轻轻对他说:“让我把这枚阵印种进你体内,那样我和你的父亲就会喜欢你了。”
他知道母亲在骗他,但为了哄她开心,他沉默地接受阵印。
那时的景述行想着,从此之后,或许就能隔绝人心。但他终究是渴望温暖的,以至于迟露的攻势一猛,就陷了进去。
在景洛云得意洋洋地朝他炫耀过后,景述行心头对迟露的感情,像是一下子放大了好几倍,他发现迟露的笑容从来不独属于他一人,暖融融的火苗随时会转移,消失。
他不想这样,但掐住火焰会令其熄灭,捻下日光又是痴心妄想。
景述行只能被动地询问迟露要什么,只要迟露开口,他便会去为她找寻。
迟露亦在苦苦思索,自己到底该如何回复,才能让任务顺利进行。待她好容易想到说辞,几经挣扎,险些没能开口。
“我想要你的命。”语气带有不容置喙的笃定。
话一出口,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
“我想要你的命,且不愿脏自己的手,我要你在翌日回到主城,等那个什么化魂阵开后,自己乖乖跳下去。”迟露内心饱受煎熬,说出的话却满是森然。
一番话说完,仿佛有道天堑凭空出现,横在二人之中。
景述行话音颤抖:“那你此前,为何要那样对我?”
“你们逢月城的那对兄妹,在屠戮普通人时,不也是像猫抓耗子样玩弄许久,才杀的吗?”迟露冷笑,“我觉得有趣,于是模仿他们,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