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不停地从口中涌出,舒雅勉强支撑着自己不要倒下,生生地将自己的金丹挖出,推入司洛泱的口中。
君扶和萧仲渊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一时怔在当地。
带着温度的金丹从司洛泱的喉中滑落,浑厚的灵力瞬间直达四肢百骸,滋润着皲裂的灵脉,而司洛泱早已哭哑了:“娘亲,不……不要……早知道是这样的续命之法,在我十四岁那年,我就应该死去。”
萧仲渊方才回过神来,用灵力止住舒雅胸口中汹涌流出的鲜血,但舒雅灵力已失,心脉俱损,回天乏术。
舒雅看向君扶,君扶赶紧握住舒雅渐渐冰冷的手:“小王爷,当年皇上赐婚自是为了笼络我们司家,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这么多年,依着王爷的脾性没有退婚,我便知道你和泱儿之间是有情意的。如今我不能陪在泱儿身边,日后还请小王爷能多多照拂,我这个做娘亲的自是应允你们的婚事的。”
“……”
“我……”君扶不由抬眼看向萧仲渊。
舒雅加大了手中的力道,满目恳求之色:“这是我最后的心愿,还请小王爷能够答应。”
君扶咬了咬下唇,终身的托付对于他来说,实在太重了,更何况他心仪之人并非容城郡主。只是在这样哀求的眼神下他无法说出拒绝的话语,半晌方道:“国夫人放心,将来无论发生何事,我都会好好照顾洛泱,为她寻求随兕禁咒破解之法。”
“那多谢小王爷了。”舒雅的眼神中有些许的叹息。
舒雅最后一次温柔地抚过司洛泱的鬓发,抹去她的泪珠,一如幼时哄她入睡般温柔:“为人父母,自是希望自己子女安康,不求大富大贵,多有作为,为娘在一日,便要护得你平安喜乐一日。泱儿,莫要悲伤,你若能平安活着,便是为娘最大的心愿。”
正午的阳光好暖,空气中还弥漫着馥郁的花香,舒雅似乎看见了十四岁时的洛泱,明媚的如同春日里最盛开的那朵花。
第68章是战是和
对于白长亭提出的要求,这几日浔州城里到处都是争辩之声,有赞同的,也有说不过是妖族诡计,他们一旦欺骗我们释放了所有妖族,那就是放虎归山,将来会牺牲更多的人。为了仙人两界的长治久安,如同百年前覆灭鸾川一样,覆灭青丘才是上上之策。
很多人争得面红耳赤,甚至还有为此大打出手的,主战的会大骂主和一派莫不是妖族的奸细卧底,与妖族沆瀣一气,是非不分,继而再上升至枉而为人,祖宗蒙羞。主和一派自然不甘示弱,反唇相讥,骂主战一派枉顾生灵性命,愧为修仙之人,之后一样要上升到枉而为人,祖宗蒙羞。浔州城一时之间天天都闹的鸡飞蛋打,一地鸡毛。
舒雅夫人自剖金丹谢罪之后,容城郡主神色哀绝,只说母亲是旧疾复发而骤然离世,为了母亲的体面,还请诸位仙君莫要再提探查母亲尸身之事,她将带母亲返回盛京,落葬为安。
相和柳,萧仲渊独自在榭台之上煎茶,将碾好的茶末投入银釜之中,搅动着手中的竹筴,君扶离开浔州城已两天了,临行前他来找自己告别:
“我陪洛泱将舒雅夫人的遗体先送回盛京安葬,个中曲直原委也会一并向荣国公说明。阿渊,我会赶在下月初八之前回来。如果浔州城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可速灵鸽传信给我。”
萧仲渊嗯了一声,他面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情绪:“司姑娘经此变故,身心俱伤,你多陪陪她也是好的,我这里你不必担心,还有秦戈。”
“……”他是一点都不介意自己和司洛泱越走越近么?
自从那晚他骤然看见自己对仲渊的欲望之后,就刻意保持着和他的距离,用理智将欲望的滚滚熔岩埋藏在心底最深处。他怕挨得太近,哪怕是一点点火星掉入,都会引燃心底欲望的巨兽,将二人之间纯粹的情谊焚烬。
心中生出酸楚之意,竟觉得有几分委屈,却不能宣泄。
萧仲渊见他沉默不语,心中也有几分愠怒,上次你还说不放心,如今你倒是老放心了。只是他长于清心寡欲的昆仑墟之中,尚不明白自己对君扶的情愫究竟为何,只是单纯觉得君扶对自己的态度必然应该是与别人不同的。
二人各怀心事地沉默了一会。
萧仲渊转了话题道:“白长亭提出只要释放鸾州女君木卿衣和所有妖奴,他退回青丘封地,妖族和仙人两界从此永不相犯。我想知道,你如何看?”
君扶冷笑了一声,想也没想便答道:“八大仙门和天临皇朝肯定都不会答应这个提议的,和青丘一战无可避免。”
萧仲渊不明白:“他提出的这个条件无可厚非,只要白长亭言出必行,以最小的代价换得三界永久和平,我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不答应。”
君扶叹道:“天临皇朝以妖兵立朝,九州臣服,靠的就是这支无往不利的军队。让父皇平白无故交出这支军队,无异于与虎谋皮。如果八大仙门施压,或许迫于仙门力量,父皇会屈从,但八大仙门会答应这个要求么?”君扶讥讽般的撇了撇唇角:“那就不会有百年前封印木卿衣,覆灭鸾川之事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征服奴役,一劳永逸。”
萧仲渊深深看了君扶一眼,缓缓道:“你们都说这世间满是贪嗔痴欲,为何不见这世间的温情美好?我信邪不胜正,信公道自在人心,信这三千红尘众生所愿皆如忘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