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是这样啊,天凉加衣啊。&rdo;他每次一自责就开始唠叨,&ldo;感冒了很麻烦。现在天气变化大,小姑娘总是爱美不要命……&rdo;
&ldo;好了,&rdo;我不耐烦地说,&ldo;长途漫游话费很贵的。&rdo;
&ldo;哈哈。&rdo;他笑,&ldo;你哪一天学会这么会算计?&rdo;
&ldo;不跟你说了,我还有事。&rdo;我说完这句,就把电话给挂了。手机只有最后一点余电,只听它嘟了一声,自动关机了。
周末,他不在家。也好,我连撒谎都一并省去。只是可怜了他,日日这样撒谎,不知道会不会累?
临时的出差?我宁愿相信他们是去约会了。
我有过阻止他们约会吗?我有过警告谁不许夺走我的父亲吗?我是别人幸福的绊脚石吗?莫醒醒从来不是这种人。我赌气地想着,把没电的手机塞进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里,一个人躺在chuáng上,望着那些秋日huáng昏里高而淡的云彩,久违的寂寞又像一团乱糙,在我心里颓然疯长。
就在又开始有些胡思乱想的时候,我又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
&ldo;醒醒?&rdo;
我一扭头,看到了米砂。
她提着一大袋的东西,从开着的门里轻快地一蹦一跳地过来。我坐直了身体,qg不自禁张开双手迎接她。
她像一只小鸟一样朝我跑过来,张开双臂搂住我。我又一次闻到了她身上熟悉的气味,比蒋蓝留下的可恶的味道要好闻一百倍。可我又小心眼地想,那香气不单纯来自米砂,或者,还来自路理吧?
她放开我,露出娇憨的神色,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假装生气:&ldo;真让我好找呢!怎么米砾没找到你吗?&rdo;
我把她的袋子接过来,说:&ldo;你带了什么来?&rdo;
&ldo;你猜呢?&rdo;她扬扬眉毛,把塑料袋去掉,露出一个灰色的保温盒。她小心翼翼地把盖子打开,我才发现这是一个上下两层的饭盒。上层码着红红绿绿好看的寿司,下层是粒粒白色煮得粘粘的小米粥,一打开上面那层,小米粥的香气就扑鼻而来。
&ldo;你做的吗?&rdo;我问着,眼圈不自觉有些发cháo。要知道,在这样一个被重重忧愁烦闷困扰着的秋日huáng昏里,我是多么需要这样一碗温宛清淡的食物来给我慰藉。米砂,到底还是你最懂我。
莫醒醒(17)(2)
&ldo;当然!&rdo;她灵活地用牙签串起一个小小的寿司,摇摇晃晃送到我的嘴巴边,柔声说,&ldo;来,我喂你。&rdo;
我乖乖地张开嘴巴。
事到如今,我仍然记得幼年时被喂食的qg景。他持着一枚小小的铜勺,送一勺泡饭进我嘴里,勺子送得过深,碰到我幼嫩的口腔组织,使我说不出有多疼痛,我qg不自禁呕吐出来,他惊惶地揪着我的脖子,试图使我整个人倒挂着并用力拍我的背部,我才终于可以吐出呛进食道里的米粒。那时候白然总是轻轻推开他说:&ldo;我来吧,一点耐心也没有。&rdo;他则笑笑,轻松地放下碗,去看他的电视了。
他并不知道,从前他不在家的时候,白然很少吃饭,我也不吃,白然也从不喂我吃。我们只是在厨房里坐一坐,盛两碗泡饭,过一会,再通通倒掉。
我对喂饭这桩事,从小就不熟稔。其实我害怕被他喂,因为那样没轻没重的喂食,总令我恐惧。不过等白然走后,他就再也不喂我了。他只是哄我,却常常因为我的挑食大为光火,记得白然走后的第一个夏天,因为天气过分炎热,每晚回家他总习惯赤o上身,却必须每每弓着背,专心致志哄我吃饭,直到冒出满背脊的汗水。如果我不吃,他就深深地叹口气,一个人坐到沙发上去发呆。
我一直都在折磨他,真是对不起他。
长大后,只有路理和米砂喂过我。他们不会把勺子送得过深,也不送得过浅,其实我并不是那种娇宠的女孩,我只是喜欢享受那种恰到好处的喂食方法,仿佛补充了幼年时某种缺失,心里异常踏实。
莫醒醒(18)(1)
&ldo;好吃吗?&rdo;米砂问我。
我点点头。
她满意地笑了。环顾四周,站起身来,敲了敲她曾经睡过的chuáng,轻声说:&ldo;我很想念这里。&rdo;
这时,天已经黑了。周末的天中,一向如此寂静,有谁不愿意回家尝一尝妈妈做的好菜?还好我有米砂,不是吗?
&ldo;今晚你走吗?&rdo;我问她。
&ldo;我陪你!&rdo;她拉住我的手,摇头晃脑的说,&ldo;其实好久没跟蒋蓝gān架了,我还怪有些想她!&rdo;
我也被她逗笑了:&ldo;如果你真跟她在一个宿舍,那伍优肯定天天喊救命。&rdo;
她脱了鞋爬上我的chuáng,从我的枕头下摸出那个沙漏,安心地说:&ldo;你带到学校里来了?真好。&rdo;
&ldo;是,&rdo;我说:&ldo;我睡不着的时候,就爱拿出来摸摸,一会就能睡着。&rdo;
&ldo;是吗?&rdo;她摇摇那个水晶般的沙漏,忽然靠在我的肩膀上,把它调了个个,喃喃的说:&ldo;醒醒,你说,我们前世是不是好姐妹?&rdo;
我逗她:&ldo;或许是qg人,也不一定哦。&rdo;
&ldo;或许是母女哦。&rdo;她嘿嘿笑,&ldo;如果真是的话,你说是你是妈妈,还是我是妈妈呢?真有趣!&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