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聿和沈愔同时嗤之以鼻——真要永生不死,那些躺在法医室里的女孩尸体又怎么解释?
“总之,这个神父集团确实是颗毒瘤,必须铲除,我们也坚决配合各位的工作,”说到最后,王局长义正言辞的总结表态,“只是这个神父滑不溜手,咱们既然要连根拔起,就必须拿到他运毒贩毒的铁证,否则……”
否则后面跟着什么,王局长没说明白,但在座都是有经验的公安干警,听一个话头就能自动脑补出全貌。
——否则,就算逮住这家伙,凭他的身家财力,也有的是律师哭着喊着要帮他脱罪。
“这正是我此行的目的,”陈聿沉吟片刻,曲起手指敲了敲茶几边缘,“王局,您有所不知,这两年,神父的势力不仅在西南地区扎根,甚至有往长三角地区蔓延的迹象。”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变了脸色。
长三角地区一向是中国的经济腹地,牵一发而动全身,倘若真被这只蜘蛛的“毒网”缠上了,会有多少人倾家荡产?又会有多少人家破人亡?
“其实早在六七年前,以玄阮为首的贩毒集团就曾尝试进军内地,当时他们找了个类似经销商的代理人,中文名叫陈莎莉,已经被缉捕归案,”陈聿淡淡地说,“根据我们调查,这个陈莎莉只是个中间的牵线人,而这线头的另一端……是拴在明氏集团前任总裁兼董事长明睿东身上。”
第164章结盟(上)
沈愔捧起王局长为他准备的茶水,不紧不慢地喝了口,与此同时,他听到周遭传来好几道往里抽气的声音。
明氏集团是长三角商界执牛耳者,民间甚至有“长三角经济一半是靠明氏撑着”的说法,不论经纪还是社会地位都举足轻重。倘若明氏真的和毒枭有勾结,且不说对明氏集团的声望会有什么影响,弄不好,恐怕连长三角的经济发展都得跟着震三震。
“……一年前,明氏董事长脑梗发作,这之后就一直靠仪器维生,医生说,他能醒来的概率非常小,”陈聿沉声道,“与此同时,近两年来,神父集团不断崛起,隐约有取玄阮而代之的迹象,这种种原因叠加在一起,两边的联系才断了……”
沈愔听得很入神:“然后呢?”
“……在明睿东脑梗住院后,明氏就交到他儿子明承诲手里,大半年前,神父集团第一次派人尝试着接触这位小明先生,”陈聿一字一顿,“——他已经回应了!”
所有人将这言简意赅的几个字放在脑子里咂摸几遍,眼神一路奔着“错愕”去了。有年轻气盛些的干警,就要当场开口质问,又被身边的前辈强行摁回椅子上。
沈愔沉吟片刻,联系起之前小明先生的“无私帮助”,音乐浮现出一个揣测:“你的意思是……”
“引蛇出洞!”陈聿斩钉截铁地说,“就由这位明董事长假扮买家,引神父上钩!”
办公室里一片安静,一干刑警用疑虑重重的目光面面相觑。
“找人假扮买家钓鱼上钩”,这本是边境缉毒警常用的手段,但是“随便找个地下拆家充当线人”和“明氏集团董事长撸袖子亲身上阵”,这完全是两个概念。
别的姑且不论,万一中间出点什么意外,这口黑锅算谁的?长三角经济剧震,这责任又算谁的?
只有沈愔想起之前和明承诲见面的情形,隐约明白了什么。
“这、这太危险了吧?”良久,一个老刑警结结巴巴地说出所有人的疑虑,“那可是明氏董事长啊!长三角经济的中流砥柱,他要有个三长两短,谁能担得起这责任?”
“这您大可以放心,”出乎意料的,陈聿非常干脆地说,“我和明董事长聊过了,他很乐意帮这个忙,而且不管遇上什么,都不用我们负责。”
所有人:“……”
那一刻,所有人浮起一个如出一辙的念头:他就这么一说,您老就当真了?
只有沈愔扶着额头,冒出一个十分另辟蹊径的想法:这小子为了讨自家师父欢心还真舍得下血本啊!
陈聿环顾四周,只用一句话就将所有人的疑问碾成渣渣:“就像王局说的,咱们这回要面对的是一个十分凶残且狡诈的犯罪分子,普通的买家很难让他上钩,只有明氏董事长这样分量的人才能引起他足够的重视——我已经和明总裁商量好了,等到交易时,我会假扮成保镖或者秘书跟在他身边,贴身保护他的安全,一定会尽力确保……”
他话没说完,就被沈愔截口打断:“还是我去吧。”
陈聿:“……”
他嘎啦嘎啦地扭动脖子,近乎惊悚的目光落定在沈支队俊秀的脸上,惟妙惟肖地传递出一句“您老是在说笑吧”?
陈支队嘴唇动了动,话到嘴边,突然想起场合不对,百忙中一咬腮帮,总算将到了嘴边的尖酸刻薄拐了个小小的弯:“这恐怕不妥……据我所知,神父和您打过照面,要是被他认出,情况会很棘手。”
沈愔不慌不忙,从衣兜里摸出一张薄如丝绢的面具,往脸上一套,每一寸材质都和皮肤贴合得严丝合缝,乍一看就像长在脸上的第二层皮肤。
他抬起头,下一秒,所有人错愕地睁大眼,只见那个苍白俊秀的警察不见了,眼前分明是一个脸色焦黄、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两条眼睛愁眉苦脸地耷拉下来,法令纹深如刀刻地垂落,将面孔分成精明刁钻的三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