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卿一不做二不休,一发子弹送他归了西。正当她想找个隐蔽的角落把自己藏进去时,一个人影突然从身后窜出,不顾一切地扑倒了她!
苏曼卿一天到晚给别人使绊子下黑手,欠债多了,终于攒成一把大的,一股脑找上门:她定睛细看才发现,这位不要命扑上来的“拼命三郎”,居然是方才被他们丢在矿洞里自生自灭的葛欣!
苏曼卿单薄的胸口登时涌上一腔啼笑皆非的荒谬感,她冷心冷肺了半辈子,难得热乎一回——也是看葛欣实在可怜,还是受精卵时就没投好胎,遇上一个变态人渣,好不容易摆脱葛长春,又是刚出狼窝、又进虎穴,被神父这个重度精分变态带在身边教养,能有什么好?
她一时心软,放了这小丫头一条生路,谁曾想还不到两个小时,就重演了寓言故事里那倒霉农夫的悲剧,被救下的毒蛇咬了一口。
这不是闲得没事吃饱了撑的?
葛欣像是真的疯了,两只手腕近乎废了,她就用手肘死死卡着苏曼卿的脖颈,哪怕苏曼卿用后脑猛击她头顶,这女孩也死活不肯松手。
“他是我的……是我的!”纠缠中,那女孩贴着她耳廓,仿佛咬牙切齿,又像是低低笑着,“我才是他最看重的人!你这个贱人……休想把他抢走!”
苏曼卿想说“我真没打算和你抢那老变态”,可惜她已经说不出话来,血液争先恐后地涌上头顶,眼前阵阵发黑。
“不会就这么交待了吧?”生死一线间,她居然还有心思开了一秒钟的差,“我还没见到他,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还没……”
虽然早就做好“迟早有一天玩脱了”的准备,但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苏曼卿才发现,自己对这个“无理取闹的人世”有太多的“舍不下”和“求不得”!
第192章情迷(上)
无数破碎的画面毫无预兆地纷至沓来,或许是因为生死一线间“封印”松动,那些原本被压制在潜意识深处的,属于“夏怀真”的记忆,居然不由分说地破闸而出,蜂拥着闯入脑中。
苏曼卿记得,她刚以“夏怀真”的身份和沈愔见面时,已经在垃圾场里滚了两天,浑身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销魂意味。忍无可忍的丁绍伟将她推进市局值班室,洗刷干净后才发现没有合适的换洗衣服,只能随便给她找了身……后来她才知道,那衬衫原来是沈愔备在办公室的,难怪他在审讯室里盯着她看了好半天。
她第一次和沈愔回家时,被沈支队“奢侈”的两室一厅和极简风装潢结结实实地震住,平生第一次裹上四位数价码的睡衣,在那张柔软又宽敞的双人床上滚个不停。没曾想卧房门没关严,被人敲开了,她就着那个滚寿司的造型,和门外的沈愔面面相觑。
还有那天,她喝多了,被沈愔背了回来。她仗着酒醉装疯,逮着人家一只手死活不肯松爪。沈愔拿她没办法,只能任由她像松鼠收集过冬粮食似的,将那只右手拖回被窝,一边轻柔而富有节奏地拍抚她,一边像哄小猫儿似的在她耳边絮絮叨叨。
他说了什么,当时的“夏怀真”原本是没有印象的,但是此刻,苏曼卿脑子里仿佛打过一道闪,失落的记忆逆流成河,波涛起伏间,将那一幕捧到她面前——
昏暗的床头灯下,沈愔单膝跪地,隔着近在咫尺的距离,深深凝望着床上的女孩。他抬手将她脸上一绺滑落嘴角的发丝掖到耳后,轻声道:我怕你想起,又盼着你想起……
苏曼卿猛地抬起头,撑着最后一口气,抬腿在石壁上用力一蹬,腿部爆发出的巨大冲击力将两人同时向后推去。只听“嘭”一声闷响,葛欣后背狠狠撞上石壁,苏曼卿则用同样的速度和冲力撞在她胸腹间。
葛小姐从小娇生惯养,哪吃过这两面夹击的苦头?眼前当即一黑!然而她可能是真的疯了,居然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哪怕喉头发甜,手肘依然死死卡着苏曼卿的脖子,说什么也不肯撒手!
“去死吧,”她疯狂又娇媚地笑了起来,“跟我一起下地狱吧!”
苏曼卿的手指掰不开她铁箍似的胳膊,眼前阵阵发黑,指尖甚至无意识地抽搐起来。千钧一发间,她最后的意识是隐约瞧见一个人影从旁边扑来,抬腿将发疯的葛欣踹了出去!
这一脚全力而为,完全没留余地,别说葛欣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就是个成年男人也未必扛得住。葛欣被直接踹飞出去,“砰”一下砸上石壁,又断了线似的滚在地上,张嘴喷出一大口血。
救命的空气涌入饱受折磨的咽喉,苏曼卿大张着嘴,拼命呼吸,不留神呛了口冷风,连连咳嗽起来。她像个溺水得救的人,趴在地上用力喘息,一双温暖有力的手就在这时将她抱起,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别着急,慢慢吸气,小心别呛着,”苏曼卿两只耳朵嗡嗡作响,听什么都带着嘈杂的背景音,那男人的声音就在一片无意义的空白杂乱中排众而出,虽然时远时近,却分外清晰地扎入耳中,“怎么样,好点没?”
苏曼卿挣扎着抬起头,抹去眼角浑浊的泪水,和一双几乎是刻在脑子里的眼睛对了正着。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喃喃道:“沈、沈……”
沈愔等不及她说出第二个字,已经将人一把拉入怀里,有些颤抖的手用力抱紧她,冰冷的脸颊贴上她滚烫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