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分明任何人、任何事,都对他毫无威胁,却让他依旧觉得残忍。
他垂了眸子,摊开手掌,接住天空掉落的雪花。手心,被自己划破的伤口,肉眼可见地愈合、结痂、脱落,已经完成完整的愈合过程。
而后转头,看向不远处一身黑衣的巫师。
尽管他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认真思考:或许,柳真说的是对的。
在这个世界存在,与他而言,毫无意义。而将所有意义都寄托于一人的他,想来也是可笑至极。
少年讷讷地收了手掌,转了身子。
可是,脚尖还没抬起,忽然就被拥进了怀里。
天堂鸟的气息,在纷扬的大学里,越发清凛。
金发的少年,鼻尖一酸,眼泪就成了断线的珠子。
因为,他听到……抱着他的人说:“你要做什么?抛下我回巫师世界吗?伊凡,我不允许……凡凡,我不许。”
说话时,都能感觉到眼前人,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的手臂。
这一刻,拥着他的先生,不是基诺帝国的殿下,而是一个普通的,却独属于他的男人。
是他留在这个世界的唯一寄托,也是他渴望着、一直想要靠近的,光。
少年呜咽着,把自己埋进先生胸口。
闷闷的声音,自衣间传出:“殿下,我不走……您不让我走,我哪里都不去。您刚刚推开我,我以为……”
以为是让他走的意思。
“没有……”他听到先生在他耳边喃喃地说着:“我只是,没想好和你相处的方式。我有信息素紊乱症,对alpha信息素过敏……”
说到这里,凯里一声苦笑:“你怎么一开始不和我说……”
在军事实践之前,或者在他发情之后,甚至在后来很长时间里,他们都有数次坦白的机会。
那时,他还可以狠下心来,完全断掉。
而不是如现在这样,分明成了一道无解题,却还要死死地抱着。
伊凡缩在殿下怀里,紧紧环着他后背的手,缓缓滑落。
犹豫几番,终于是从殿下怀里退出来。
“殿下,其实……”他说着,抿抿嘴唇,“我也不是alpha。”
而后,软软的小手摸索着,找到殿下带着薄茧的手掌,握住。
缓缓上移,放到了自己后颈。
“我没有腺体。”
没有腺体,也没有信息素,无需标记,也不会有任何羁绊。
一如他在这个世界的位置,孑立独行。
带着薄茧的手指,颤抖着摸上他后颈,按了几下,又诧异地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