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重新修葺过,园子里的花草树木都换了新的,漆木装潢也不是原来的模样,可再如何看,底子里都透出一股熟悉——换妆难换骨。
是的。
赵煜之所以熟悉,正因为当朝太子的东宫,曾是他的煜王府。
今日之前,这地方他想都不愿意想,万不得已路过,也得想尽办法的绕开。
今儿竟然就这么进来了……
咳,果然矫情都是闲出来的。
寝殿周围清净得很。
只有两名使唤小厮,敛罗着一堆杂物,拿下去处理。
细看,里面大片白帛,被沁着鲜血。
果然,他伤得不轻。
但看到这景象,赵煜的心反而放下一大半,若沈澈真有个三长两短,寝殿前定然不会是这般清净。
阿焕守在殿门口,见赵煜来了,迎上来行礼。
“殿下如何?”
“方才凶险,这会儿血止住,服药歇下了,”说着,阿焕往里面张望,继续道,“赵大人若是不放心,可以进去看看,行凶之人被殿下擒住,有人看押。”
赵煜有心不打扰他休息,但心里又隐约有一股情绪较着劲——非要看他一眼,才能平息。
迟疑片刻,他点头迈步往里走。
殿内安静极了,杳渺着极淡的药香,闻了让人心神安定。
床榻上薄纱帘子内,隐约能看出有人躺着。
那人也安静极了,薄薄的一片,被子簇拥起来,便非常的不显眼了。
平时觉得他高挑挺拔,竟然这么清瘦。
赵煜忍不住轻悄悄的上前,生怕脚步放重,吵醒了他。
太子殿下的眼睛上依旧遮着黑纱。
温柔的烛光映衬下,他的脸色变得苍白。
嘴唇也是苍白的。
只有唇角一弯微挑的弧度没有变。
他不笑的时候,也像带着些许笑意。
放在平时看,这抹淡笑,让人觉得他平易亲和,可此时再看,赵煜只觉得他模样惹人怜。
说不清,道不明的。
见他呼吸平稳,赵煜的心略放下。
一路来得急切,进屋也没细看屋里的陈设,只惦记看一眼沈澈,便去查问行凶之人。
这会儿心稍放下,目光就不经意的环视四周,这是他断案多年的习惯。
陈设冲入眼眸,让赵煜的心陡然钝痛——熟悉感,带着前世残缺不全的记忆,猛地撞向他心口最柔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