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一听闻,东小院住着的姜大郎就闻声出来了,怕两个老的大冷天出门吹了风,一开始看到下了车的姜宣,还没认出来,心里还琢磨,这是谁家后生,生得这么俊?
已经成了家的姜兴倒是一眼给瞧出来了,冲出来道:“二弟!”
跑一半才想起来,回头冲自家老子喊:“爹,是二叔家宣哥儿啊!”
姜兴这么一喊,倒是把正小院里的二老给惊动了,姜老头年纪大了,可腿脚还利索,抖着老烟枪出来,恰好就瞧见了刚露面的二儿子,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下眼睛,转头就冲屋里喊。
“老婆子,别折腾了!二郎回来了!二郎一家回来了!”
姜老太一听,急忙站起来了,箩筐里挑好的黄豆洒了都没顾得上,跑出来了,等看见马车边站着的二儿子一家,眼泪顿时就流下来了。
姜二郎也是感慨万分,离家五年不曾归,领着妻子儿女们上前几步,恭恭敬敬磕了个头,道:“不孝孩儿,见过爹,见过娘。”
一看儿子跪在雪里,姜老太也急了,上来抱着儿子就哭,拍打着他的肩膀,硬要拉他起来:“你这孩子,不像话!一回来就跪我,谁要你跪了!”
姜仲行无奈起身,然后就被老太太一顿训,又是说他瘦了,又是怪他跑到那么远的破地方去。姜仲行在益县,那也是一县之首,走出去也是人人尊敬的县令,到了姜老太面前,倒是被娘训得心甘情愿了。
姜锦鱼见状,把自家弟弟姜砚给推上去了,拯救自家阿爹与水火。
果然,姜砚一露面,姜老太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搂着孙子“心肝肉”“宝贝蛋儿”一顿瞎喊,顾不上不听话的二儿子了。
孙氏和姜三郎、姜四郎夫妇听到外头这么大动静,都急急忙忙出来了,一看这情景,都喜上眉梢了。
“进屋吧,别冻着孩子了。”还是姜老头发话,“大郎、三郎、四郎,今儿都来老屋吃,你们都甭做了。”
“诶,爹,那我把刚割的腊肠拿来。”孙氏赶忙笑呵呵应下来,她以前还对何氏起过嫉妒心,现在早都服气得不行了,人家就是命好,做了秀才娘子,还做举人娘子,现在都成了官太太了,她现在都认命了。
众人进了屋子,孙氏和郑氏忙去跑了茶来。姜家现在大小也算是个地主了,这些年姜仲行补贴家里不少,再加上姜季文的铺子也开了两间了,实际上要买个下人伺候什么的,也是可以的。
不过姜老头和姜老太都是苦惯了的人,非说自己又没到走不动的地步,咋就要买人伺候了,不肯费这银子。姜家兄弟们孝顺,也就没多说,反正除了姜二郎在外头当官,其余几个兄弟都住在一个院里了,大不了时不时过来照看照看,也不碍什么事情。
这边正说着话,就听得外头传来敲门声,姜三郎忙去开门,过了一会儿,就领着里正和村长过来了。
里正还是当初姜仲行考举人时的那个,乡下的村长啊里正啊,基本都是做到年纪到了,走不动了才退的。
两人一进来,居然要给姜仲行行礼,吓得姜仲行赶忙扶住两个老爷子,道:“折煞晚辈了,怎么能让您二位给我行礼。”
村长摸着胡子笑眯眯点头,“要的要的,你现在可是县令了。”
姜老头就在一边摇头:“叔,你二位也真是的,二郎还是你们看着长大的。咋能给二郎行礼,这不乱了辈分麽!甭管多大的官,那也得喊你们一句老爷子不是!”
村长和里正也是一笑,孙氏和郑氏忙过来添了两杯茶,请两位老人家坐下。
等坐下了,村长才道明了来意,道:“这回我来啊,就是想求二郎个事儿。”
姜仲行立马道:“老爷子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这两位辈分是真的高,且一辈子为村里付出,端的是德高望重。就连姜锦鱼入族谱,都是两位老爷子操持的。姜仲行也是真心敬重两位。
村长和里正两人含笑对视一眼,才道:“这么些年,咱们村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了,我同你三太爷就商量啊,能不能在咱们村办个村学,这不刚定了个章程,听说你回来了,我跟你三太爷就急忙赶过来了。”
一听是办学的事情,姜仲行也正色起来,道:“这是好事,咱们村里孩子不少,是该送去读书。再者这村学办起来,附近的孩子们也能受益。您二位既然来找我,那我就给您二位介绍个人选,当初同我一起考中秀才的梁秀才,您二位可还记得?”
村长忙道:“那自然记得!”
姜仲行接着道:“梁兄学识扎实,若是肯来,那这村学必然办的起来。且他为人品行高洁,教书育人最合适不过。另外,”他顿了顿,接着道:“若是办村学,我出两百两给村里买些田地,就当是祭田,日后出息就用于这村学的开销。”
村长本来还只是想姜仲行介绍个夫子,没曾想他主动提出要出银子,顿时又是喜,又是觉得羞愧,生怕姜家人误会,他是上门来要银子的,忙摆手道:“不成,这不成,这钱该村里人出,咋能让你出,这不是占了你的便宜么!”
姜仲行豁然一笑,他为官多年,手里银子真的不缺,能为村里做些好事,也算是他给一家子积的功德了。再说了,他常年在外做官,可姜家却还是扎根在双溪村的,能打点好关系,也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