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婆婆笑得合不拢嘴,然后又正经道:“您有所不知,我这四妹妹这些年都不在家里,常年跟着我二叔二婶在外头,连我也难得见她。上回我拿回来的布匹,就是我二叔外派当官的那个县里带回来的,还是当地特有的染织手法呢。”
提起布匹,吴家太太就想起了自家的生意,“你上回拿回来的那料子,倒是极好的。若是能让苍儿进些,放在庄子里卖,指不定能赚一笔。”
姜雅自然也上心自家的生意,不过没夸下海口,只是道:“这生意上的事情,我也不太懂。回头我问问我四妹妹。”
吴家太太听了,对自己这个儿媳妇也更加满意了。
她本来觉得,姜雅一个乡下姑娘,家里娘还被休了,怎么看都配不上她家苍儿。
可现在看,虽说是乡下来的,可为人老实诚恳,对她家苍儿也是一心一意的,一进门就给生了个大胖儿子,再加上还有个当官的二叔,倒是越看越觉得好了。
却说姜锦鱼这边,得了二姐的邀请,便开始准备出门了。
何氏得知这事后,特意拿了自己压箱底的好首饰过来,姜锦鱼哪肯收,忙推辞,何氏却道。
“你同你娘客气什么?我这些东西,难不成还给别人,现在不给你,往后也还得给你。我可就你一个闺女。”
姜锦鱼就是有点不好意思收,拉着何氏的手臂道:“娘,我就是去一趟二姐家里,又不是去外人家里做客,做什么要那样正式,还要您这样补贴我。这些首饰,您留着自个儿戴呗。”
女儿这样孝顺自己,不似旁人家姑娘那样,恨不得多从家里捞点东西,何氏心里觉得熨帖,觉得自己真没疼错人。
可嘴上还是道:“给你,你就收着。你爹做了那么些年官,你娘我总攒下点东西的。”
姜锦鱼这才乖乖收下。
何氏便又起身,帮忙给自家女儿梳头发,桃儿见状,便让到一边去了,识趣出了门。
何氏便梳着女儿黑软的长发,微微叹了口气:“一眨眼你都长大了。我还记得,当年欢丫头说亲事的时候,你爹被刺激得不行,回来就垂头丧气了好久,还跟我说什么,一定得考功名,日后给你找个好夫君。你那时候才多点大,你爹就操心这些事情了。”
何氏说着说着笑了起来,可姜锦鱼却是听着听着,眼睛都湿了,鼻子酸酸的。
何氏回忆了片刻,含笑道:“都怪你爹,那么早就操心这事,我总觉得,一眨眼的功夫,还乖乖窝在怀里的小女儿,一下子就长成可以嫁人的大姑娘了。”
姜锦鱼转过身,抱着自家娘的腰,闷闷道:“不想嫁人,想陪着爹跟娘。”
见女儿说这样的傻话,何氏好笑道:“你想陪我,我还不要你陪呢!你别看我现在喜欢你,你要是真成了老姑娘了,我可就不管你了。”
说罢,又幽幽一叹,“傻女儿,现在这个家是我跟你爹做主,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可我们会老的,等我们走了,日后你嫂嫂当家,你在家里当老姑娘,看你嫂子给不给你脸色看。”
姜锦鱼听了抿抿唇,仰面道:“娘,我有点怕。”
自己上辈子遇人不淑,这辈子难道就能遇见靠谱的人?
真的不是她对自己没信心,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世上出了血亲,哪有人会一辈子对你好呢?
大概是重新遇到了潘衡一家人的缘故,姜锦鱼感觉,自己好像变得有些患得患失了,有时候还会做梦,梦到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个梦,梦醒了,她还是那个从潘家拿了和离书出来的姜氏。
何氏疼爱的摸摸女儿的发,“别怕,娘在呢。你爹那个性子,你还不知道,你日后若是真嫁了个对你不好的,他能亲自拎着棍子上门。”
母女俩说了会儿话,何氏又开始替女儿梳头发,何氏的手很巧,前些年还靠刺绣手艺挣钱的,现在成了官太太了,也没把手艺落下,三两下便给女儿梳好了头发。
用的是祥云簪,簪尾是小小的桃花,红色玛瑙石做花瓣儿,嵌在簪子上,配上其他发饰,既显得大气,又显出未出阁女孩儿的那种娇俏可爱。
待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小桃就捧着脸道:“嘿嘿,姑娘真好看。”
姜锦鱼被她说的脸一热,轻轻点了点她的脑门,“惯会嘴甜,今日不带你出门了。”
小桃明知自家姑娘就是嘴上吓唬吓唬,可还是好配合的,一副“我好想跟着去”的表情,双手合十求饶。
主仆两人正闹着,姜锦鱼突然感觉到有人仿佛在看自己,回头便看见不远处的三姐姜慧,敛了笑意,微笑着点头,“三姐。”
姜慧走过来,眼神忍不住落在姜锦鱼的发上,看见那精致的祥云簪,心里说不上的嫉妒。
见三姐没理自己,姜锦鱼也不大在意,转身上了等着的马车。
等姐妹俩都上了车,马车行了一个多时辰的样子,便到了镇上的吴家。
姜雅早派了身边的嬷嬷等着,一见大奶奶娘家妹子来了,便含着笑意往里请。
吴家不算什么大户,甚至因为从商,名声还不如姜欢的夫家章家,可论起富贵,吴家却是胜过章家许多。
姜慧还是第一次来吴家,也是头一回意识到,从小被自己随便欺负的二姐,其实嫁的很不错,至少比她亲姐姜欢嫁得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