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道歉,忽然听见对方笑了。
方清芷一愣,她仍低着头,视线瞧见陈修泽的鞋子,干净无尘。
她穿着被泥水泡湿透了的鞋子。
就连脚下的毛毯都被她弄脏。
陈修泽宽容地说:“瞧你,吓成这样,你很怕我?”
方清芷很想说我不怕,直起身体,才看到自己的手和腿都在发抖,抑制不住地颤。
她说:“今天太冷了。”
“的确,一场雨一场寒,”陈修泽说,“抱歉,我下午遇到些事情要处理,耽误了,让方小姐等了这么久。”
方清芷张了张口,她还没说出“等得不久”,外面就有人敲门,不轻不重的三声,紧接着,是礼貌的问询。
“先生,饭菜已经好了,您现在需要吃晚饭吗?”
陈修泽终于动了,他按着那狮首手杖,微笑:“刚好,我也有些饿了。方小姐,方便移步吗?我们边吃边谈。”
方清芷说不出拒绝的话。
她知对方很忙,大约连这些时间也是挤出来的。
她点头:“好的,谢谢您。”
现在的她不想放弃任何能够抓到的机会。
纵使只有一线生机,也要伸手去捉。
陈修泽拄着拐杖,缓步前行,在明亮灯光下,方清芷更加注意到他那微微的跛足。手杖落在毛毯上,声音沉沉压压,方清芷移开视线,落在他宽厚的肩上,心中竟有些不合时宜的遗憾,真是白璧微瑕。
旋即,她又嘲笑自己。
陈修泽什么都有,名利权势,不过身体有一些不便,怎么能算白璧微瑕。瞧她,现在一身狼狈,连黄老板那种小人都敌不过,还不是要这样来恳求大佬发发善心。
心底涌起一阵悲凉。
餐厅离这里并不远,地板都是红木的,布置陈设颇有古意,就连桌子也是圆形的一张,古朴典雅,饭菜并不算多,都盛在精致的碗碟中。姜葱白切鸡,青菜杂菇面,冬瓜莲子煲排骨,白灼菜心,沙白梅菜煮苦瓜,鲍鱼鸡煲,等落了座,又有人端上盆来请他们二人净手,用毛巾拭干,又有茶水漱口,最后才奉上一碗碧粳粥。
方清芷晚餐未食,现下腹中无物,已然开始咕咕噜噜地尖叫,她恪守着规矩,等陈修泽动筷后,她才拿起筷子,挟了一筷白切鸡,慢慢地吃下去,鸡肉味美,她尝不出什么,只像是完成任务。
吞咽下去后,才说:“我这次来,一是想归还先生的伞,谢谢先生昨晚出手,救我和我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