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老见他撑起身子就要起来,吓得立即将陈义荣拎起来,双晟贴心地为二位搬了椅子来,任老坐下后见霍少煊脸色煞白,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真是岂有此理!”
霍少煊见状抿唇一笑:“任老,莫要见气。”
“我如何能不气?”任老余怒未消,“本就是子虚乌有之事,陛下怎能当即定罪,当真是荒唐!”
“任老,如今朝堂之上并非当年般清净,牵扯繁多,里头有许多名堂,陛下如今根基不稳,也有难言之隐。”
“皇家的恩怨,自古以来便没个消停,老夫若非告老还乡,恐怕也被卷进是非之中难以脱身了。”任老忽然笑了笑,感叹似的道:“老夫没那救世的仁心,但好在尚有仁心之人。”
“引路者道阻且长,行则将至,可惜浑水难趟,以至于世间无几。”
霍少煊神情微顿,倏地抬眼,却发觉任老神情并无异样,似是随口一提,旋即感叹地摇了摇头。
他薄唇微抿,正欲说些什么,外头就传来异动。
“这是?”
霍少煊拧眉朝一个方向看去。
陈义荣摸了摸鼻子,低声解释:“外头恐怕是许三清和苏大人,正在行刑,那丁生受人威胁,陛下仁厚,念在其还有良知,母亲又重病,让人给了些银钱便送回去了。”
霍少煊听着那明显的痛呼和棍子落下的闷响,沉默片刻:“可为何会在我门前行刑?”
陈义荣欲言又止:“陛下吩咐,我等也不清楚。”
“还能怎么?”任老冷哼一声,“先递个台阶过来呗。”
他恨铁不成钢地摇头,嘟囔道:“少煊就是性子太好,留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朝堂,恐怕要受人欺负哟。”
门外,气氛微妙。
秦修弈身后跟着魏庭轩,三人就这么静静地立在门前。
双晟为难地端着汤药,陛下不发话,他也不敢出声。
方才他不过一个取药的功夫,回来就见陛下朝着公子房里走去,他当即就想弄出点动静给个暗号,结果对方一个眼神扫过来,他心中一寒,立即垂头不语,唯恐生出什么误会来。
秦修弈其实只是随意一瞥,谁料正要抬手叩门便听见任老那句“受人欺负”,身形一顿。
后头跟着的魏庭轩嘴角抽了抽,心说任老这说的什么话。
吃人不吐骨头的恐怕就是躺在塌上的那位啊!
眼见秦修弈半晌未动,魏庭轩只好自己清了清嗓子,低声道:“陛下。”
秦修弈神情莫测,无声哂笑一下,抬手掸了掸衣摆并不存在的灰尘,这才推门而入。
方才里面的人听见那声咳嗽,皆已沉默下来,任老并未觉得尴尬,仍然理直气壮,但还是知礼数地起身,先对着秦修弈一行礼,旋即转身朝霍少煊道:“我二人来也是瞧瞧你伤势如何,既然陛下来了,那我们便先告辞了。”
陈状元也连忙道:“是啊,相辅大人这段时日还需好生修养,义荣就先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