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身上前,左昀才看清她唇边殷红,又指缝渗血,忙从兜里掏出刚才买冰淇淋送的纸巾包住她的手:&ldo;怎么满手是血?谁欺负你了?&rdo;
乔青遥将人送到目的地,不打算停留,只是离别前不舍的看一眼他的小朋友,难免顺带着扫到左昀怀里的女人。
四目相对,隔着车窗玻璃,乔青遥同安娜打了个照面,虽然芳华老去,但安娜变化算不上特别大,永远是一头蓬发和一双含水鹿眼,乔青遥当即认出故人,没有再看第二眼。
却不能踩着油门马上走,因为旁边有车启动倒车,停车场甬道狭窄,他只能在原地等。
倒是安娜余光瞄到送左昀来的人,天很黑了,停车场氤氲微光,模模糊糊,她睁大了眼,死盯着辨认。
第34章
近期没工作的关系,她作息都黑白颠倒,丈夫中途只回来一次,见她如此,嫌弃的夜都未过便匆匆出门,安娜原就神经衰弱现下失眠更重,快眠粉褪黑素吃了一堆,睡着后也噩梦不断。
在门边,在床前,死去的婴胎面容模糊,漂浮半空,下半身烟一样渗入虚空。
它死的时候不成人形,现在却是半边人样,甚至话都会讲,还是细细的哭腔。
&ldo;妈妈,我好难过。&rdo;
&ldo;妈妈,你放过我。&rdo;
安娜鬼压床一样挣扎无能,叫不出,气都短,泪却掉的流畅,顺着面庞涌淌,如多年前的那日,那些日,分手后安娜每天都以泪洗面,浑浑噩噩熬成一把骨头,才发现很久不来月经。
但不知道是谁的孩子。
忘掉一个男人的办法有很多种,最有效的是找一个新的男人填补空缺,竟还是忘不掉,那便找很多个,帅的,有钱的,有权的,都是无用废物,旧伤修复不能,孽缘还引来孽胎。
经纪人气的呕血,但只能善后安排,托关系找妥了私人医院和顶级的医生,保密度极好,一切谋杀都可以悄无声息,放弃新生命,安娜才有新生。
安娜触电般尖叫:&ldo;我不要!你这是杀人!我死也不要!&rdo;
经纪人耳鼓震颤,汗毛都起来,只能捂她的嘴,咄咄逼视:&ldo;把孩子生下来你就彻底完了!男人、事业、名声全都没有,打掉了你起码还有事业,一切如常,生命也很长,你以后还会遇见很多男人呢……&rdo;
&ldo;那我就去找他说,他不管吗?&rdo;
&ldo;找谁?孩子的父亲么?你不是不知道是谁么?就算你知道是谁,这些男人也只是跟你玩玩能怎么管?娶你吗?你觉得哪种有可能?最多给你一笔钱,你缺这个钱么?&rdo;
&ldo;我要去找乔,都是因为他……我让他这辈子良心难安!&rdo;
经纪人冷笑:&ldo;那就更没用了,关他什么事,他只会庆幸早甩了你这个大麻烦,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只有事业和钱不会抛弃你,而且此事不能外传,你相信这帮男的肯替你保密么?不会当做笑料到处讲?目前除了医生,只你跟我知道,不会再有其他人,我们都会守口如瓶,你还是清纯无暇的少女偶像。&rdo;
安娜咬牙切齿,拼命扑腾,上了手术台也是,来之前讲的好好地,脱掉裙子又变卦,经纪人同护士小姐连哄带遍,总算是又让她光着屁股爬上手术床。
月份不适合无痛人流,虽然打了止痛针,但安娜无节制的惨叫,经纪人只能再去捂她的嘴,这一次安娜没客气,咬的经纪人挣不开逃不掉,手掌渗血,轮到经纪人惊痛大叫。
直至斑斓血肉躺在水盘里,牙缝里也是咸皮腥骨,安娜松了口,经纪人抽走手,她满口血污,自众人瞠目里磕绊下床,跌跌撞撞,赤着脚,突然抓起&lso;孩子&rso;跑掉。
走廊里惊呼尖叫,追赶拖一条血路,逃跑血肉模糊,窗外的太阳映的到处都红。
那天的阳光,不熄的明火一样,几十年来明媚如一。
在夜里,在梦里,思绪推开门,历历在目。
她不肯把&lso;孩子&rso;冲进马桶,更不愿丢进垃圾桶,它那么可怜,慌乱之中,她给它选了个最好的去处。
经纪人追到洗手间,逐个踹开隔间门板,终于发现安娜。
阳光真好,安娜也真美,空气里悬了点点暖金,落在她如烟长发,落在她消瘦肩胛,此刻她跪在肮脏地面,口周污血淋漓。
双眼却神像一样,纯净宁定。
经纪人捂住口鼻。
奇特的焦味弥漫,不知什么被作法点燃,是那年珍珍笑着教她,蔻丹艳红,身手灵动。
&ldo;怕反噬你就自己坏一个……&rdo;
&ldo;亲生的不会害你,而且胎更凶……&rdo;
&ldo;缺什么,想要什么,看谁不顺眼,还可以咒人呢……&rdo;
&ldo;管他真假,试试嘛,这跟进庙许愿一样,心诚则灵,不灵拉到。&rdo;
她给安娜示范,手臂很细,成精的瘦狐一样,捻火燃油,青烟绕梁,这般,那样,两个女孩自浓厚焦味中漫不经心的作法闲聊,一面祈神拜鬼,一面轻盈娇笑,渐渐的笑声也淡了,最终只剩下一个人。
安娜此刻是跪坐诵经的手势,但她并非诵经,而是念咒,也不再请佛祖保佑,她恳求婴灵,甚至随便这世界上什么恶灵。
安娜口中念念有词,怨恨又失智:&ldo;罪人安娜,不求怜悯,不求宽恕,愿下地狱,愿遭报应,但我要以我腹中骨血、哦不,我以胃中骨肉诅咒乔青遥,诅咒他永生永世都厄运缠身,不得所爱,不得好死,不得超生!&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