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万物皆可收容,世间奇异皆是奈亚的恶作剧。永远也无法分清哪个是外面的皮。
假使奈亚写了一本书,书关于林行韬的故事,当然也包含着奈亚,然后书中的奈亚也提笔写了一本书,书中的奈亚又提笔……
“禁止套娃。”林行韬说。
作者有话要说: 林行韬忽然有些想笑。
但假如奈亚真的写了一本书又或者通过低语令某个人类获得灵感……他想了想,说:“应该有个一百万字了。”
推荐个大人才可以玩的游戏《沙耶之歌》,也算克苏鲁题材的,男主眼中的世界变成了到处都是内脏和腐肉的恐怖世界,人们看上去就是会移动的肉块状怪物,只有女主是正常的。
第288章诸神黄昏(十七)
林行韬转着笔,一号房间昏暗的灯光被笔的阴影不停切割成大小不一的形状,就连未来的那个奈亚拉托提普隔着时空期许的呼吸声都断断续续。
林行韬无疑知道他在期许着什么,诸神将被收容这件事情让他感受到了比愚弄人类更高一级的喜悦。
出于对外神一贯的尊敬与警惕,林行韬想了些写下去会发生的事。
比如一旦除了奈亚这个叛徒的诸神被收容,所有宇宙重归一片混沌——奈亚正是代表混沌的那一个。
那些创世的神话不都是说宇宙从混沌开始吗,也许正是奈亚散播这些神话,令自己的名号深入人心,从而预示着将要发生的一幕。
又或者说奈亚即便轻蔑地敲打了他主人阿撒托斯的头颅,却依然为这位代表着原初混沌之核、万物之源的主人服务,所有宇宙将依照阿撒托斯盲目痴愚的意志与本能重归诞生之初。
林行韬转着笔,漫无目的地发散思绪中忽地回忆起了自己的学生时代。
想起来已经是久之前的事了,是比上大学还要久远的事,比第一次穿越到大楚世界还要久远得多。
那时教室的上空的风扇总会让人产生它会掉下来唰得带走一片头颅的错觉,在无限可能的宇宙中,也许正有这么一个倒霉的林行韬死在了风扇下。
而将会成为天道的林行韬当然活得好好的,他转着笔,将无处安放的腿架在过道中,同时撑着下巴,视线从物理老师光秃秃的头顶转到黑板上那一句“e=c2”。
“……我们人类探索这个宇宙,总结出了许多定律,但也许这些不过是在画蛇添足。”老师微微叹了口气,“谁说宇宙一定有规则呢,也许那些规律只是持续了短短几亿、百亿年间的偶然性罢了,我们人类却把偶然当规律。咳咳,扯远了,我们重新回到课堂……”
当时的林行韬虽然新奇这个说法,但很快就将这个说法抛在了脑后,甚至没有比对那句“科学的本质是烧开水”印象深刻。
他从久违得甚至有些违和的高中日常短暂回忆中收拢思绪,看了远处浑浑噩噩的基金会成员们一眼。他们是不是被自己的一眼摄住了这种事早就不重要了,林行韬正在思索关乎全部宇宙的事。
他在想自己作为天道规则代表着什么。
克苏鲁神话有三柱神,有万物之源,他不是黑暗,不是时间和空间的支配者,不是蠕动的混沌,也不是盲目痴愚。
他作为六翼神祇的神名是生命与疯狂,但他成为天道成为规则本身,六翼神祇只是人、神、妖、仙其中之一。
这个以前并未仔细思考过、也没有必要仔细思考的问题终于在这是否写下诸神之名的关键时刻彰显了自己的存在感。
他到底是什么,代表着什么?不单单代表着大楚以及地球的天道,而是在无数宇宙中代表着什么。
也许正如物理老师所说,这些并没有意义……
在他思考的时候,宇宙都仿佛陷入了永恒,只有混沌一如既往地流淌。他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了来自混沌中奈亚的低语:
“林行韬……你不妨设想,所有的宇宙已经重生过无数次,在这些无数次的重生中,每一次都会有我,但不一定会有你,我是指现在这样的你……”
似在打扰,似在提醒。
“我是如何知道的,因为我是奈亚拉托提普——伟大的信使!穿越虚空为犹格索托斯带去奇妙愉悦者!便从那全知全视、与所有时间和时空连为一体的门之钥犹格索托斯那里,我得知一切,将这银匙之门后的终极真相告与正在穿越银匙之门的你。你现在忽然思考起这个问题,也正是由于你在穿越门。”
“写下诸神的名字。”他柔和地劝说道,“成功之时,全部世界将只余混沌与你,你也不必惊慌,你将接过诸神创造世界、统治世界的权柄,你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塑造想要的世界,这是我作为信使早就告与过你的,不是吗?”
“就算我们陷入失败的深渊中,尚且可以重新来过,在万万亿年之后,我在漫无目的的寻找中终将重新遇见你,遇见这样的你或者那样的你,再经历一次次的失败,又或者终于成功地留在只余我们的混沌宇宙中。”
奈亚的话依然复杂难明,需要仔细分辨,听他说话,有时会感觉整个画风都跟着他变了。
林行韬不免想起某种意义上奈亚第一次与他对话时的场景。
在工厂中,在手术台上,奈亚医生的步伐轻快,笑容亲切。
[“你愿意持着钥匙穿梭时光吗——”他就像一个许久未曾谋面的老朋友,“欢迎你,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