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遥叩了叩门,却没有开口说话。
不消片刻纪晓芙便已经开了门,得见范遥手中端着的清粥和咸菜,微愣过后开口道谢:&ldo;多谢范右使。&rdo;
他一时之间有些别扭,从前这丫头总是直呼他全名,他未曾在意,眼下她改了称呼他反倒不习惯起来。
范遥将早膳交给纪晓芙,转身就走,却突然听到身后纪晓芙的声音:&ldo;对不起。&rdo;
范遥憋着的一口气好似突然找到了释放的出口,他猛然回头对纪晓芙道:&ldo;你该说对不起的人不是我。况且现在再说这些不显得虚假吗?你但凡有一丝良心尚存,也不至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rdo;
纪晓芙闻言,只簌簌的落下泪来:&ldo;我不是……我只是不能……&rdo;
&ldo;不能?&rdo;范遥冷笑:&ldo;若真是不能,事情又何至于是如今这个局面。纪晓芙,我且问你,自认识你以来杨逍可曾有半点对不住你的地方?&rdo;
纪晓芙只低着头垂泪,再无一句辩驳的言语。
范遥见纪晓芙如此模样,却并不肯饶过,连声质问:&ldo;这一路上杨逍对你的情意你当真是半分都未曾发现?你若真有什么苦衷只管说出来,杨逍还能为难你不成?现如今你与杨逍有了肌肤之亲,便又转身要走,你将杨逍当什么了!&rdo;
纪晓芙颤抖着身子立在门口,因过于用力扣着托盘,生生的掰断了自己的指甲。
她何尝不想说出口,可又如何能说出口。且不说这事情过于荒唐杨逍未必肯信,就是杨逍真的肯信,那他们日后该要如何呢。她总归不属于这里,若有朝一日她突然消失,难道要杨逍痛苦一生吗?
范遥见纪晓芙任由自己质问,却如何都不肯开口作答,一股烦闷之气充满胸腔,拂袖便走。
纪晓芙终是忍不住一个趔趄撞在门上,手中的托盘滑落,瓷碗碎了满地。
范遥一回到房间,就看到杨逍正坐在屋子里等他,桌子上还摆着好几坛酒。范遥走到杨逍身边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ldo;我正想要喝酒你就来了,真是懂我。&rdo;
杨逍倒了杯酒给他:&ldo;不醉不归。&rdo;
&ldo;好,不醉不归。&rdo;范遥大笑着举杯,仰头对饮。
范遥甚是明白杨逍如今的心情,是以只能陪着杨逍喝酒,却不曾规劝什么。感情之事旁人从来干预不了,况且他自己早受过此等苦楚,又如何能规劝杨逍呢。他若是看得透,能开口劝解杨逍,也不至于自苦这许久。
范遥本想损一损杨逍,但见他如今这副七魂丢了三魄的样子,那些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杨逍本酒量颇好,可今日不知为何还未喝上多少便已有了些醉意。范遥跟他讲了些什么都已经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那清秀的容颜。或嗔羞,或恼怒,或欣喜,或苦闷,那些样子早就刻在他心里了。
那一夜他以为她接受他了,开心的不知所措。反反复复的折腾,好似如此才能确定那个人是她。她累得昏睡过去,他就在旁边盯着她看,将她的样子一遍遍的描摹刻进心里。从前行止由心惯了,他不知要如何对她才好,只能努力收敛起自己身上所有的狂傲,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心尖上,学着温柔的对待她,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伤着她。
他本想着,就算是她有婚约在身也没关系,只要他们两情相悦,管其他人干什么呢。毕竟,婚约一点儿也不重要。他平日里最是讨厌那些古板的人,连带着对于这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抱着鄙夷的心态。凭什么自己的人生要由别人来做决定?那些定下婚约的人,怎么不自己去成亲?
跟小丫头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他想他可以保护她,守着她一辈子,所有的苦难他都能替她受。他把一颗心完完整整的掏出来给她,可她呢?她就这么将他的心撕得粉碎,毫不留情的说走就走。她将他当什么了!
她既然不要他,那他也就不要她了。
杨逍站起身来,端着酒杯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飞舞的漫天白雪,扬了酒杯一饮而尽。
转身之际,目光却瞥见朱红漆柱后的一抹碧影。杨逍的心几不可察的颤抖起来,他只缓缓扬起嘴角,神色中满是漠然,身形略微一顿,续而走向范遥。
他的神情纪晓芙看的一清二楚,那样冷漠的目光让她心中如有针扎般难受。哪怕他恨她,都好过这样冷漠的待她。
第34章第三十四章
范遥对纪晓芙的冷脸直到到了光明顶才渐渐好了些。这些日子纪晓芙是如何待杨逍的,而杨逍又是如何待她的,他都看在眼里。他虽不解为何当时纪晓芙执意要走,可如今见她这般模样倒也生出几分不忍来,毕竟纪晓芙的情谊他看的透彻。
纪晓芙不是没想过索性将事情告诉杨逍,可她每每要开口时,杨逍便抽身就走,从不给她一丝的机会。这些日子以来她虽跟在他身边,他却好似全然不曾有她这个人一般。她心中明了,杨逍怕是恨透了她,渐渐的也就不再开口解释。
回光明顶后,青梧先行去处理事情,杨逍与范遥二人照例先去见阳顶天。纪晓芙则有些无措,她非明教中人,现下与杨逍范遥二人关系也属尴尬,不知该如何安置。
&ldo;哪里来的小丫头?&rdo;周颠听闻杨逍范遥二人回来,便往圣火正殿去凑热闹,还未入得殿内就看到一个小姑娘站在门口。周颠大大咧咧的走上前来,开口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