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看来是不好了……小鱼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对不起啊,宁先生,我酒品不太好。”
眼前的女孩笑起来眉眼弯弯,像是春天嫩的柳芽,挺纯良的,哪儿还有昨晚凶神恶煞的样子?
宁则远不知为什么一怔。愣了愣,他淡淡地笑:“女孩子少喝点酒。”
他原本一直绷着脸,清清冷冷的,透着拒人千里的寒意,这会儿笑起来,哪怕笑意很浅,却也是眉目疏朗,光风霁月,好像高不可及的雪山顶上最尖尖处的一捧雪,怪好看的。
小鱼一不留神看呆了,也傻乎乎的跟着笑,“我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
林烟这几天焦头烂额。
佟旭东走后,她根本没时间伤春悲秋,后面有一堆的事等着她呢,比如佟旭东的事故赔偿,比如珍珠要上幼儿园,再比如她得尽快找到一份工作养家……这一桩桩事逼得她不得不尽快振作起来,哪儿还有心情想别的?
宁则远后来又来过几次,好说歹说,回回被她冷言冷语赶走,便赌气再没有出现。林烟了解这个男人,宁则远骨子里其实是个非常骄傲的人,他有他自己的自尊,也是个狠心的人。他在林烟这里接二连三失了面子,以后肯定是不会再来的。
林烟其实挺感激他这个时候帮了她一把,可是林烟本来就没有打算再和他扯上关系——四年前,她爱上这个男人付出的代价已经够了,那是她此生都不愿再回忆的无助痛楚,当年这个人对她漠不关心,漠然无视,甚至连号码都删了,绝情如斯,现在却又突然出现……林烟确实挺迷茫的,可是,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再加上中间隔着个佟旭东的死,林烟真心觉得现在这样彻底断掉,其实对宁则远更加好。
他真的没有必要再和她纠缠了……
日子跨入八月,一天比一天热的慌。
从公安局出来,林烟又一次无功而返。她心下着急,这会儿一晒更是眼冒金星直发晕。林烟胡乱扇了扇风,忽然身后有人“咦”了一声,惊讶的说:“阿烟,你怎么在这儿?”
林烟轻轻拧眉,回过头时却还是淡然一笑,“沉舟。”她摇了摇手里的资料说,我来办点事。
既然她不细说,沈沉舟也不多问,只是邀她上车:“我也刚办完事,一起走吧。”
看沈沉舟这个样子今天是非要逮着她,林烟笑了笑说:“好啊。”对着沈沉舟,她心里跟一面明镜似的,一照能望到底,林烟很坦然。
车上,两个人还真心平气和地聊起近况,听到林烟有个女儿时,沈沉舟不由一怔,下意识地偏头问她:“你女儿?”很诧异。
林烟说,是啊,我女儿。
沈沉舟脸色有一瞬说不清的奇怪,他纠结的看着林烟,林烟直视他并从容微笑。
“几岁啊?”沈沉舟问。问完他才觉得尴尬,好像多此一举,画蛇添足。
“三岁,叫珍珠。”
三岁……沈沉舟忽然想到宁则远那天在记者面前春风得意的样子,还说什么有好消息告诉大家,那个时候宁则远大概以为珍珠是他的,他哪儿有那么好的福气啊……沈沉舟撇了撇嘴角,没有再继续聊这个话题,而是问起唐婉婉,“婉婉在那边怎么样?”
心口一窒,林烟努力眨了眨眼,微笑着说:“她在那边应该不错。”
沈沉舟顺便说了些贺榕玮的近况。贺家产业被宁则远收购之后,贺榕玮日子不太好过,林烟曾听说过一点,这会儿忍不住勾唇露出个讥笑。说话之间,她淡淡看了沈沉舟一眼,沈沉舟顿了顿,抱歉地问:“阿烟,你最近方便,能不能去看看魏茹?她现在精神状态很不好,时常絮叨念起你……”
林烟听了,嘴角噙着止不住的讥讽之意,“沉舟,你不会以为我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吧?”
她如果是菩萨,那也是一尊破烂不堪、自身难保的泥菩萨!
魏茹怎么样,林烟一丁点都没有兴趣,其实,沈沉舟现在过得怎么样,她也没兴趣知道,左耳朵进右耳多出,再也找不到当初年少时的悸动与喜欢了。
林烟忽然有些感伤,她这辈子是真的心如死灰,怎么可能再喜欢一个人?
沈沉舟说要请林烟和珍珠吃饭,林烟拒绝,他没有勉强,谁知没过两天又来了,这一回特地带了礼物,格外客气。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林烟可以对宁则远狠心,对沈沉舟,她是完全无所谓。
人一旦看开了,那真的是不再在乎对方。
林烟原来是个文青,沈沉舟投其所好,特地挑了家隐蔽在城市深处的西餐厅。三人进去的时候,服务生直接将他们当成一家三口,领到位置上又多嘴夸了一句:“这位先生,你女儿和你真像。”
这话闹得沈沉舟有些尴尬,旁边不偏不巧正好传来“嘁”的一声,听上去挺刺耳的。
林烟只能看到一个挺拔的背影。只这个背影,她也认出那是谁。林烟移开眼。
那边似乎在打电话,话里话外埋怨对方怎么还不来。其实,宁则远在熟悉的人面前就是这样,没耐心,说话凶悍,还很霸道……看来他和电话那头的人关系不错。
林烟静静望着窗外,听见沈沉舟问她想吃什么,才回过头,“随便吧。”
视野里宁则远正好起身离开,他身上是一丝不苟的商务打扮,估计刚下班就来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