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路牌旁,她抬手拦了辆出租车。
前后有雾蒙蒙的透明玻璃隔着,锦棠的视线时不时扫过计价器。
京城这地,起步价就要十四块。
锦棠靠在后排椅背上,慢慢捏着太阳穴。
刚才的话还在耳边徘徊,周身蔓延着阵阵无力感。
出租车只能停在山脚下。
付过钱,锦棠从舒适的冷气中抽身,重新沐浴这份炙热阳光。
这一路都是上坡,周边没有任何车。
脚踝被磨破皮,锦棠干脆甩掉高跟鞋,摇摇晃晃拎在手里。
脚面接触到一片温热,几秒后才逐渐适应。
暖风阵阵,她的裙摆被撩起,一圈又一圈。
寂静中,天光寺的整点鸣钟声在耳畔响起,她微仰起头,浮岚暖翠,远处隐隐一个轮廓,只有塔尖。
喘着气,锦棠收回目光。
柏油公路混进些小石子,每走一步都有些硌脚。
额头上泛起细细密密的薄汗,碎发黏在脸颊,用手慢慢别到耳后。
她现在大概有些狼狈。
身后,一股热流急急涌来,划破寂寥无人的公路。
汽车鸣笛声卷在风里。
她忽地回头,一辆熟悉又招摇的车闯进视线。
紧张又伴随错愕,匀速略过她眼前。
她没赌这辆车会停。
锦棠忽然想到沈悠宜的话,路过,也不会停下。
至少,不会为她逗留。
她悬着一颗心跳动后,又稳稳落下,抛开不切实际的幻想期待。
几步向前,兀然,她微低的视线中出现一个车尾。
映入眼帘通体发亮得黑,张扬却又低调。
在她有些窘迫的处境中,像及时雨。
如果早知道有这一幕,她大概不会在开始前脱掉高跟鞋。
顿了几秒,黑色玻璃降下。
适宜的冷气顺着窗口溢出来,扫在她灼热的手臂。
一阵淡淡的纸莎草味卷进她的鼻尖,并没有想象中辛辣。
像古埃及土堡里的陈年书籍,苦涩中泛着干瘪。
在香火供奉的天光寺脚下,更有时间齿轮转动的宿命感。
他大概,就该生活在这儿。
锦棠仰头,逆着刺眼眼光,和车里的人视线相撞。
那日,这辆车在锦棠面前熄了火。
修身西装,他依旧有光风霁月般的气质。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