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锦本不想来,可惜被同僚连拖带拽一起拥入了人群。
她手痒得很,正捏着两只骰子玩儿,一时没注意,城门已开,马蹄声声踏在主路的石板上,颇为飒沓。
春光正盛,日头也盛,迎面的风都是暖的。
一缕鬓发被风糊到了眼睛边上,发梢还钻进了嘴里,姜锦呸呸两声,闭眼把头发吐了出去。
有光恰巧闪过,姜锦下意识眯起眼睛,再抬眸时,她很快便反应过来是什么东西的光了。
——他骑在红棕的骏马之上,甲胄在烈日下折射着畏人的银光。
有些刺眼。
姜锦却没有偏过头去,而是坦荡地看向他。
他的银甲、他飘逸的额发、他自负的神情,与她印象中的上一世终于渐渐重叠。
许久未见,原本对他的记忆无论好坏都模糊了,姜锦终于能坦然地、以不带任何情绪的眼光来看待眼前的一切。
裴临五感敏锐,他像是察觉了什么,眼神拨开嘈杂的喧闹,直直往人群的一角探去。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骤然又搬了地方,裴清妍知道自己择床,想来也没什么觉好睡,故而干脆撑着眼睛到了夜半。
窗棂前,月明风静,裴清妍坐在被窗格分割成菱形的月光前,漫无目的地发着呆。
迷蒙的黑夜里,她对未来前所未有地感到惶恐。
王氏此番前来,最重要的目的便是替她抱住这桩亲事,这里真正说了算的卢大夫人都拍了板,所以尽管此时此刻,她们连卢宝川的面都没见过,也无人在意。
裴清妍觉得好笑,一时间连她那据说青面獠牙的丈夫都不害怕了。
有什么好怕的?
再凶神恶煞,也不过是任他母亲摆布的乖儿子,和她又有什么分别?
裴清妍没有留人值夜,不知是不是心虚的后遗症,她只有孤枕时才好眠,但凡感受到有人在,便闭不了眼。
碎玉和另外一个丫鬟都被打发走了,裴清妍实在无聊,只能坐在窗前发愣。
月色绵延,她的思绪也绵延,窗外树影婆娑,凉飕飕的春夜里,她着了迷似的迈过门槛,走到树下喝冷风,仿佛这样就可以令她清醒一点。
只可惜这样的宁静没有持续太久。
夜色下,一支羽箭破风而来,穿过横斜的树冠,竟直朝她的面门而来。
裴清妍本就意识恍惚,哪来得及反应。等到她瞪圆了眼睛,下意识急急后退的时候,箭意已然避无可避。
她猛地一退,后脑勺磕上墙的瞬间,箭镞穿过她的发髻,把她给钉在了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