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九妹将最后一个水缸打满已经汗流浃背了。
最近她的睡眠不是很好,常常是很晚睡,很早醒。醒了看看身边酣睡的流心,却不忍心吵醒她,只能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将所有的水缸注满。但看着黑黝黝的水缸,她心里的负担并没有减轻多少,而是越发沉重起来。
她也觉得自己可能又些庸人自扰,可每当想起王怀庆死前看柴玉的眼神,一缕阴霾就会慢慢爬上心房。王怀庆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柴玉,他认识柴玉,而且从他死前那深深的一眼看来,他还很尊敬柴玉。但恰恰是这一点令九妹百思不得其解,既然王怀庆如此敬重柴玉,还要利用沁怡郡主之事陷害柴家呢?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每当想到此处,九妹总觉得头疼的很,她抚了抚额头,觉得自己很可能已经病入膏肓了。
这时,红莲的厢房中传出了咳嗽声。红莲最近算账太勤快,竟然生了病,但即便如此,她照样每日要吃三菜一汤。对此,她给出的理由是,出家人不能糟践东西,可九妹跟流心心里清楚的很,她是太馋,生怕少吃了一顿好的。
九妹叹了口气,又朝自己的厢房看了一眼,房中此时静悄悄的,流心显然还在熟睡中。她起身将袖子卷起,朝厨房走去。
柴玉是在两个月前决定在玉新观附近盖宅子的,用他自己的话来说,玉新观周围空气好,便于修心养性。对于这种鬼话,九妹向来是不信的。她虽猜不出柴玉的真实意图,但总觉得这件事跟自己有点关系,搞不好他就是来监视自己的。但很快她又觉得这种猜测不要脸的很,柴玉为何要监视自己?莫非他闲的发荒?
但无论如何,柴玉的宅子还是如火如荼的盖了起来。九妹跟流心边嗑瓜子边坐在门边瞧着一车车匠人来了又去,一车车木材去了又来,真心替柴玉心疼那点子钱。虽说,人家柴大公子是个不缺钱的主儿,但这么挥霍,也是没谁了。
一日,汴梁又送来一车工匠,流心感叹道:“姐姐的大哥对姐姐真好。姐姐不过来这里住个把月,哥哥竟然将宅子都搬过来了。”
九妹呛了一口水,只能苦笑。猎人打猎什么时候听过兔子的?可偏偏可怜的兔子还得给猎人惨无人道的行为做出解释,天理何在啊。
柴玉新宅子竣工已经快入冬。那日九妹站在高高的望楼上瞧见柴玉悠哉悠哉的坐着轿子进了新宅,身后还跟着十几辆装的满满当当的车子。看样子柴玉真打算来此处常住啊。想到自己马上就跟柴玉朝夕相对,她自己就愁的荒。柴玉可是个出了名难缠的家伙,万一他每日来观里找红莲老尼谈经说法,那自己还活不活了。
不,不,一定不会出现这种事的。九妹一个劲儿的安慰自己。
这时,一个声音幽幽的飘进了九妹的耳朵。
“这位公子真是家财万贯啊。”
猛不防被吓一跳,九妹一回头,瞧见她师父红莲老尼一手捏着擦鼻涕的帕子,一脸欣羡的说。
“师。。。师父,你病好了?”九妹问。
红莲感慨的看了徒弟一眼,“还没有。但这种场面可不能错过。”
九妹玩味着红莲的话,心里顿生同情,毕竟人家一直离群索居,如今多了个邻居,的确不能错过。
只瞧红莲狠狠的吸了吸鼻涕,顶着一只红鼻子,吩咐道:“去给咱们的新邻居送份儿见面礼。”说着又伸着脖子瞧了瞧,“咱们出家人也不能少了礼数不是?”说完很认真的点了点,摇摇摆摆的下楼去了。
九妹很认真的瞧了瞧自己又转头看了看红莲,忽然有一种被人算计的感觉。但师父吩咐了,徒弟自然不能违背。于是,在一个晴朗的日子,九妹扛着自家菜园子里种一篮子新鲜菜蔬来柴玉的新家拜访来了。
柴玉一脸嫌弃的瞧着九妹脏兮兮的袍子,脏兮兮的双手,让她洗了手再来。九妹一脸愤然的被领进屋子里洗了手,又掸干净了袍子上的土,这才坐进柴玉窗明几净的客厅里。
“几日不见,你倒是越发出息了。”柴玉瞧了瞧九妹,嗯了一声,又道:”不错,越来越像个村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