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兴帝本没打算带三个新欢一起去,但是他新婚这一个月来,纪太后在广寒殿一点动静都没有,无论他送去什么东西,捎带什么情话,纪太后没有搭理他,没有任何回应,石沉大海一般。
永兴帝少年意气,还有些儿女情长,心下别扭,也有情绪,存心试探纪太后,就带着三个新欢一起去琼华岛。
帝后还有两个嫔的仪仗一字排开,就像宣战似的往琼华岛而去。
岛上的纪云得知三个媳妇也要来,出乎意外,立刻代入了纪太后,想着以她的脾气会如何反应。
思索片刻,纪云说道:“孔雀田七,你去拦住吴皇后和两个嫔的车驾,只许皇帝进来,后妃非召不得入。”
孔雀问:“你确定要这么做?”
纪云说道:“难道她们三个去慈宁宫给李太后请安,也是想去就去,想走就走?来请安可以,必先通报召见才行,琼华岛又不是后妃的后花园。我不高兴了,谁都不见。算是给新媳妇的下马威。”
曹静和蔡眀姬对视一眼:看来开始上道了。
孔雀和田七立刻下山拦截后妃。
此时永兴帝的和三个新欢的车驾已经过了连接琼华岛的玉石桥,玉石桥有两百多丈,前面的车驾已经到了琼华岛的石棋坪,后面的仪仗还在桥尾排着队呢,声势浩大。
从石棋坪开始,有左右两条登山的台阶,必须步行或者坐着软轿才能上山。
永兴帝等人下了车,孔雀匆匆赶来,对诸人行礼后说道:“皇上,太后已在金露亭设宴,奴婢带您过去。”
琼华岛凉快,爬山也不热,永兴帝迈上左边的石阶,三个后妃跟上,田七拦住了,说道:“皇后娘娘、淑嫔娘娘、贤嫔娘娘,请去仪天殿休息,等候太后传召。”
场面有些尴尬,一后两嫔自打进宫以来,首次碰到软钉子,暗道听说纪太后是个极其难缠的人物,果然如此,还是李太后和蔼可亲,每次侍寝之后,李太后都有赏赐,要她们早日诞下皇嗣。
永兴帝心头一喜:她果然吃醋了,她表面对我爱答不理,心里其实有我的。
永兴帝想和旧爱好好叙叙旧情,三个新欢太碍眼了,于是一展袖袍,”你们在这里等着,太后宣召了再上来。”
永兴帝拾阶而上,穿过一个森然的洞府,来到一个连接两座山的石桥,有七十六丈长,石桥下是一个人工石渠,将太液池的水引到后山,然后通过水车的动力把流水逆流而上,一直到山顶的广寒殿,存储在水池之中。
石渠两边是园圃,饲养着白鹿、绿孔雀等等珍禽异兽,犹如仙境一般。
过了石桥,就到达了山顶广寒殿,一共有七间房舍,以文石铺地,四面都是琐窗,透气凉爽,正殿之内有金镶玉的御榻,榻边有个像大水缸般的黑玉酒坛,储存着三十多石的美酒,简直就是酒池肉林。
永兴帝穿过正殿,来到殿后,面前有两个石笋,从石笋里伸出两个龙头,从太液池用石渠和水车引流到山顶的水从两个龙嘴里喷涌出来,落在水池里,水池里全是一盏盏纯白的睡莲花,别无杂色,里头有黑、红、黄三个颜色的锦鲤摆着尾巴,游戏在睡莲之间。
金露亭就在建在水池之上,圆形,九个圆柱支撑着亭子,亭子的尖顶上是一颗明黄色的琉璃珠,外形就像一滴露水,所以叫做金露亭。
纪云歪在金露亭里一张罗汉床上,盖着薄毯,似乎已经睡着了。
永兴帝缓步上前,怕脚步声惊醒了她,坐在罗汉榻旁边,纪云翻了个身,毯子滑落,露出大半个雪白的膀子,肩窝在衣襟下若影若现,永兴帝看得心中一荡,又担心她受了风,就提着毯子一直盖到脖子以下。
纪云“醒了”,慵懒的说道:“哟,新郎来了,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永兴帝就是喜欢她爱答不理、欲擒故纵的样子,后妃们个个都对他恭顺体贴,一个模子出来的,唯有她如此不同,被怼了还暖言道:“怎么不到中午就睡觉?你从来不歇午觉的。”
纪云伸了个懒腰,“这个月身体沉了,总是无端犯困,睡又睡不沉,稍有动静就醒了。”
这是宋院判说过的,孕妇容易疲倦犯困。
纪云瞥了一眼永兴帝,“你瘦了……看来皇后和两个嫔很得你的心意哦,这个月很是辛苦。”
偶尔撒点飞醋是情趣,永兴帝抱住她,“她们可以分享我的身体,但不能分享我的爱。你是我最初和唯一的爱。”
这一抱,让纪云立刻想起画舫里可怕的一幕,她本能的推开了永兴帝。
永兴帝触不及防,居然被推倒在地,幸亏地下铺着毯子,才不至于闪到腰。
永兴帝摔疼了,有些恼怒,“这是怎么了?你从来不是拈酸吃醋之人,你还曾经为我张罗选秀,现在又反悔了?我是皇帝,后宫无妃,何来子嗣?没有子嗣,我的帝位不稳。”
纪云知道自己错了,她没有办法克服对永兴帝的厌恶,接受他的爱抚,怎么办?
纪云脑子像个陀螺似的飞速转动着,灵机一动,说道:“你答应过我的事呢?废除殉葬,开海禁,一件事都没有去做。你这个月迷失在后宫的温柔乡里,是为了子嗣还是贪图美色,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当皇帝是为了什么?是像先帝一样睡女人,醉生梦死,当个平庸的皇帝,还是励精图治、去除朝廷沉疴,当一代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