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葭道:&ldo;我看她和良泽很般配,顾家也是簪缨世家,说起来家事是轧得过去的。&rdo;
锦和嗤地一声,&ldo;冯良泽?我们认得的,不来事,别琢磨了。再说我怕了冯家了,万万不敢招惹。上次冯良宴来问我要共霞路的钥匙,口才真叫好。我立场是很坚定的,说了不给,最后他恐吓我,说我拐骗良家妇女,要把我送到巡捕房去。你们评评理,骗不出来就吓唬人,反正我不是对手。&rdo;忽然意识到了,拿眼神询问南葭,南葭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南钦倒没有什么异样,笑道:&ldo;亏得你把钥匙给他,让他学了一手好菜。&rdo;又问,&ldo;你现在回来,是不是华北的战局都平定下来了?那些联匪都扫dàng完了么?&rdo;
锦和应个是,&ldo;已经没有伤亡了,战争结束了。&rdo;
都结束了,锦和回来了,可是良宴依旧没有消息。南钦背靠着chuáng架子,觉得希望越来越渺茫,也许她应该接受现实,良宴真的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她的刀口愈合得差不多了,二十来天便可以下chuáng走动。良泽来的时候她说想出院,他去找了大夫,经过一番检查,办了出院手续。
临近年尾,寘台热闹起来。淑元的满月酒也开始张罗了,南钦诸事不用过问,来了亲朋也只是房间里接待,基本不下楼去。一个人沉默惯了,时间一久就有点扭曲。她失眠的qg况没有改善,最多睡两三个小时就醒了,然后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淑元的哭声也让她烦躁。她不愿意见她,见了怕想起良宴。
冯夫人很担心,唯恐她这样下去会丧命,吩咐人把卧室里有关良宴的东西都搬了出来。
&ldo;怎么一点都不见好转呢!&rdo;她看着满箱的遗物泪流满面,帕子捂住了口,忍痛转过身道,&ldo;都烧了吧,早该烧了。死人的东西和活人放在一起,她怎么能走得出来!淑元已经没有父亲了,不能再让她失去母亲。&rdo;
几个佣人把箱子抬到山脚下去焚化,她下楼来查问那些东西去了哪里,大家敷衍她,她站着发了一会儿呆,然后重新回了房间。
她开始服用安眠药,一颗不够吞两颗,必须依靠药物才能睡着。脑袋里发空,她有时候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伤心难过。是为了良宴吗?可是她连他的脸都想不起来了……
她现在会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梦里没有他。她出了月子,行动不受限制了,突然想回陏园去看看。半夜起chuáng,披了件大衣就往外去,这么一来惊动了整个大帅府,冯夫人哭道:&ldo;南钦,我们都疼你,你不能这样了。良宴已经走了,你要让他死不瞑目么?&rdo;
儿子死了,媳妇疯了,冯家经不起接二连三的打击。
南钦也感到惭愧,&ldo;姆妈,我只是想回去看看。&rdo;
良泽规劝父母,&ldo;不要紧的,二嫂想回寘台,我陪她去。半夜三更,大家不要守着,都回去休息,有我呢!&rdo;
众人的确已经束手无策,只好由得他们去。南钦看着他说:&ldo;良泽,我们不用车,好不好?&rdo;
良泽道好,打着手电陪她下山。
腊月里的风,chui上来刀割一样。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天上一弯惨淡的月。她怯怯道:&ldo;对不起,我脑子犯了糊涂,害你大半夜不能睡。&rdo;
良泽说没什么,&ldo;要过年了,部队里都放了假,反正我明天没什么事,这样走到早晨当作晨练也蛮好。&rdo;
以前都是专车来往,并不觉得陏园离寘台有多远,可是现在步行,走了有半个小时了,回头看看,依旧能看见半山腰上的大帅府。
她紧了紧衣领,&ldo;我好像做了个愚蠢的决定。&rdo;
良泽笑道:&ldo;可是我觉得半夜出来散步是件很愉快的事,不过我们未必真要走到陏园去,前面是警戒区,应该有军用车的。&rdo;他默默陪她走了很远,她个子小小的,跟在他身旁不声不响。她是他嫂子,可是认真说起来她的年纪还不如他大。这几个月来她的痛苦他都看见了,其实能让一个女人这么惦记着,是他二哥的福气。
&ldo;南钦?&rdo;他私下里已经不叫她二嫂了,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很自然的叫她的名字。
南钦嗯了声,他先前说的话她到现在才反应过来,&ldo;好,如果有车就开车好了。&rdo;
&ldo;我要说的不是这个。&rdo;良泽道,&ldo;我想知道你以后的打算,总不见得一直这样。&rdo;
她说:&ldo;我不知道呀,我不知道以后应该gān什么。&rdo;
&ldo;你应该和淑元在一起,你要照顾她。&rdo;良泽想起她拒绝孩子就感到难过,&ldo;淑元还小,别人再怎么爱她,都不及母亲。你怎么能不见她呢!她什么都不懂,她不光是你的孩子,也是二哥的孩子,你爱二哥,不能同样去爱她吗?&rdo;
她低下头,有点不好意思,&ldo;我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我害怕看见她……&rdo;
良泽停下步子看着她,&ldo;南钦,你不要担心以后,只要有我在,不会亏待了你们母女的。你可以……把我当成二哥,我不在乎做他的替代品。总之你忘了他吧,别让我担心。&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