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看着于祗身子一歪,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江听白疾步过去,一面吩咐请医生,一面把她抱回楼上卧房。
于祗昏睡的时候不断做梦。梦见于从声。
在梦里她爸还是那副严厉的样子。
她梦见自己七八岁上学钢琴。于祗根本不爱弹,当着明容和她的钢琴老师的面,坐在琴凳上,一个劲儿总抹眼泪。她对高雅音乐的厌恶真是明白了当的。
于祗觉得每天这么着真是太累了。她活得一点儿都不高雅,演端庄,又装随和,笑到每个人面前,就这个活法儿,还总琢磨什么高雅艺术。
而于从声站在楼梯上,皱着眉头呵斥她,“哭什么?不许哭。”
可是很奇怪。装得久了,从小装到了长大,她就真成了这种人。
于祗醒来的时候是在江听白怀里。
她看了眼窗外暗下来的天色。忍着眼泪问,“我爸真的不会回来了,对不对?”
江听白亲一下她的唇角,“我陪着你。我永远都在你身边。”
于祗慢慢地说起于从声来,“老于是个好丈夫,但根本不是个好父亲。他永远不知道我喜欢什么,还总把我不喜欢的东西强加给我。”
江听白很有自知之明,他点头,“比如说我们这段婚姻。”
于祗说,“嗯。他要反对得坚决一点,我未必就一定嫁给你。”
“真得感谢老丈人呐,明年清明节,我多给他烧两张纸。”
江听白想逗得她笑一笑。
于祗嗤了一声,“但老于教给我为人的道理,立身的原则,都藏着他一片拳拳之心。这个世上没了老于在,到底是不一样的,总感觉不能再当小女孩了。”
“瞎说,谁告诉的你不能?”江听白把她搂得更紧一些,“我宠着你还不够?要当什么不是随你?”
于祗没有应他。
江听白又正经地说,“当我妈不行啊,那我叫不出口。”
于祗终于忍不住笑起来,轻拍了一下他胸口。
江听白给她重新裹好毯子,“好了,再睡一会儿。你这两天根本没睡着。”
于祗很乖地嗯一声。
等到她第二天早上醒来。下楼时就听见于祲在和江听白商量事情,她走过去听了一耳朵,竟然是寕江药业要收购鸿声制药。
于祗想大骂于祲,但她发不出很大的声音,只能是为自己壮势的,把手边的花瓶拨在地上。
江听白和于祲回过头看她。
于祗不敢相信地问,“爸刚烧成一把灰,你就要把鸿声给卖了?”
于祲站起来说,“生意上的事情你不懂,鸿声早就已经强弩之末了,不靠着寕江还能撑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