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兰和婉儿则坐在靠东墙放着的花梨木圈椅上,认认真真听故事。
林佳读到了《世说新语》中的“俭啬”篇,翻了翻,选了一篇开始读:“王丞相俭节,帐下甘果盈溢不散。涉春烂败,都督白之,公令舍去,曰,‘慎不可令大郎知’!”
他还没读完,玉栀和阿荫都笑了起来。
婉儿见了,忙也跟着灿然笑了。
汀兰其实没听懂,怯怯地笑了笑,低下头玩弄着自己的衣带。
林佳伸手摸了摸阿荫的脑袋:“阿荫,你为何笑?”
阿荫翘起二郎腿摇了摇:“王导太小气了!”
他翻了个身,趴在林佳身上,凤眼亮晶晶:“爹爹,这样悭吝的人《史书》中还有一个!”
林佳微笑道:“还有谁?”
阿荫摇头晃脑背诵了起来:“沛公已去,?间至军中。?张良入谢,?曰,‘沛公不胜桮杓,?不能辞。?谨使臣良奉白璧一双,?再拜献大王足下,?玉斗一双,?再拜奉大将军足下。’项王则受璧,?置之坐上。?亚父受玉斗,?置之地,?拔剑撞而破之,?曰,?‘唉!?竖子不足与谋!?夺项王天下者必沛公也。?吾属今为之虏矣!’”
他得意地看着林佳:“爹爹,项羽可是比王导还要悭吝呢!”
林佳伸手撩起阿荫的刘海,发现林荫的额头因为刘海的遮掩没有晒黑,雪白如玉,愈发显得眉目浓秀,不由微笑,道:“从你背诵的这段文字看,项羽只是悭吝么?”
阿荫想了想,神情变得严肃起来:“爹爹,项羽不只是悭吝,他是贪恋财物和妄自尊大。”
林佳这才满意,道:“你明日写一篇文章,分析鸿门宴中的项羽所犯之错,后天早上交给我。”
阿荫点了点头,笑着道:“爹爹,我还想听,你继续读!”
婉儿鼓起勇气,轻轻道:“爹爹,婉儿也想听呢”
这是她第一次称呼太子殿下为“爹爹”,心脏怦怦直跳,当真是有些害怕。
林佳没说话,正在翻书,却听到玉栀轻咳了一声,他瞅了玉栀一眼,见玉栀正给自己使眼色,只得道:“好,我读给你们听!”
婉儿长长吁出了一口气,笑眯眯道:“多谢爹爹!”
汀兰也跟着小声道:“谢谢爹爹!”
晚上林佳洗了澡,只穿着雪白浴衣出来了。
玉栀迎了上去,把一盏冰糖梨水递给了林佳。
这种梨水是刘先生特地为林佳开的方子,里面加了好几味药材,日常饮用能够清理体内余毒。
林佳接过梨水,走到妆台前的锦凳上坐了下来,端着白玉盏慢慢喝着。
玉栀拿了方大丝巾裹住了林佳湿漉漉的长发,口中道:“阿佳,咱们既然收养了婉儿和汀兰,就要对她们负起父母的责任,她们都有些怕你,你得对她们再温和一些你看你对阿荫多温和啊!”
林佳垂目看着手中的白玉盏,轻轻道:“阿荫是我的骨肉。”
他觉得还是不一样,他对阿荫、娜雅和阿萌的疼爱是发自内心不由自主的,对汀兰和婉儿,只是因为玉栀的要求罢了。
玉栀知道林佳已经尽力了,怕他烦,便不再多聊这个话题,而是说起了阿萌:“阿佳,咱们阿萌和哥哥姐姐都不一样,性子十分稳重,这些日子他在学着翻身,先是慢慢地翻,翻过去了,他那双大眼睛就专注地看一看,若是没有危险,再继续翻,;若是有危险,他就慢慢又翻了回去,真是太好玩了!”
林佳听着听着,也笑了起来,抬眼看向玉栀,凤眼亮晶晶:“玉栀,我们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