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乔建良确实能力不够,投资做得太大,但发展趋势良好,一直都在稳步上升,在与乔妈离婚后,他更是紧跟政策,将名下资产收整一遍拟订新方向,整体发展空间其实很广阔,可错就错在他太过自负,太过相信梁晋城,三番五次被灌迷魂汤,转投了一大笔资金进股市。
起先的确赚了不少,涨势平稳后他本想把股票卖出,孰知在听信了梁晋城的“诚恳建议”后,竟然又加投了一笔资金进去。买股票在很大程度上与赌博一样,当事人都有赌徒心理,以为自己肯定能赢能赚,结果越陷越深,再次大赚后,乔建良继续加投,拢共投了四次,而就是这最后一次,那支股票开始下跌,一开始跌得不明显,后来越来越低,乔建良慌了,想及时止损赶紧卖掉,然而又被梁晋城劝住,之后触底反弹,经历了一番迷惑性的涨涨跌跌后,彻底被套牢。
而在这之前,地产项目那边早已谈好加盖事宜,合同都签订下来了,需要再注入资金,与此同时几家盈利大头的公司偏偏在这期间一个接一个地出现问题,等乔建良反应过来,一系列连锁反应排山倒海而来。
资金链断掉,几乎所有公司都在被一股暗中势力打压,投资短期内收不回来,四处求助无门,彻底被卡死,乔建良这时候已经站在了破产和背负巨额债务的边缘,不得已之下只得想办法快速出手转卖名下的不动产,可惜压根不够填补大窟窿,最后只能变卖旗下的公司,然而变卖公司哪有那么容易,要么价格谈不拢,要么就是各种问题,短期无法拿到钱。
傅爷爷以帮助乔家为条件,要求傅北出国,傅北走了,他也兑现了自己的承诺,不过担心傅北会回来或者中途反悔,在帮助乔家的同时亦在想方设法压制乔家。
时至今日乔西才知道,梁晋城从接近乔建良的那天起就没安好心,股票的事是他一手设计的,为的就是套走那一大笔资金,以及与周群合谋拿到地产项目瓜分巨额利益,而傅家早就清楚这些,非但没有及时阻止,反而在暗中推波助澜,甚至趁机得利,致使乔建良跌落低谷爬都爬不起来。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不过都是早有预谋罢了。
当时的乔西对此一无所知,乔建良瞒得紧,顶着巨大的压力也没在她面前提过一个字,乔西以为只是工作上的烦心事,并未过多上心。直至有一天,那会儿傅北才出国不久,本该去上班坐镇的乔建良没有出现在公司,陈秘书四处找不到人,打电话到她这儿。
可是她也不知道。
那一天乔建良到晚上都没有回家,她坐在客厅等到天亮,一夜未眠。
乔建良还是回来了,鞋子还算干净,可裤脚上都是泥沙,湿得直滴水——天气干燥,没刮风没下雨,马路干干净净,他去了哪儿,为什么一天一夜不回家?
乔西没有多问,乔建良亦不说,只在进门时瞧见她就那么坐在那里,干皮的嘴唇抖了抖,半天才说了一句:“怎么起得这么早,也不开灯,吃早饭没有,没有我上去换身衣服再下来给你做。”
他都没敢看乔西一眼,脸色疲惫,眼睛里充斥着血丝,神情中遮掩不住绝望,一步一步慢慢朝楼上走。
乔西木然着脸,在他快要走到楼梯口了,轻声喊道:“爸……”
乔建良身形一顿,手不受控制地颤了颤。
新闻中常有类似的报道,谁谁谁因为破产而背负巨额债务,走投无路之下选择跳楼、投河亦或是烧炭自杀,看新闻的时候只觉得唏嘘,感觉隔得很远,谁成想有一天差点发生在自己身边。
乔西不知道究竟有哪些人参与了其中,但清楚多数人都脱不了干系,包括傅北。
现在所有事情捋清楚,一切都浮出水面。按理说傅北付出那么多,乔西合该感动,但她心里只剩下失望,当初发生了那么多事,她被隐瞒,乔建良被设计,而局外的所有人都是获利者,傅家、梁家乃至周家。
傅北把车停在最近的可以停车的地方,跟她解释。
乔西面无表情地问:“股票的事你知不知道?”
傅北顿住,迟疑片刻点点头,“知道。”
“什么时候知道的,五年前还是现在?”
车内陷入一片沉寂,傅北没有回答,答案再明显不过。
哪些人做过哪些事,这人都一清二楚,是纵容还是刻意隐瞒,或许是在保全梁家和傅家,亦或许是事不关己,不管旁人死活。
当年的很多事已经成为定局无可挽回,傅北确实无力回天,她能力就那么大,做不了什么,可是在选择立场时,她还是潜意识地就站在了对立面,没有一开始就拉乔建良一把,而对自家人,她最初的态度就是犹豫不决,说白了就是不作为。
乔西的样子让傅北有些慌,她抓住了乔西的手,“我跟乔叔叔提过醒,可是那时候已经没有办法了。”
“那现在呢,还是没办法吗?”乔西逼问,直直盯着这人。
傅北解释。
街道上车来车往,两旁的店铺灯光通亮,远处是熙攘的人群,背后是林立的高楼大厦,如若没有那份文件,不清楚这些内幕,乔西大可继续接受那些好,两人之间的裂缝可能修补好,可当真相赤裸裸摆在面前,之前的那些再无任何作用。
对与错,孰是孰非都不重要,终归到底依旧是那个老问题,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