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甄回她,“清淡些的花茶,哀家爱喝。”
王凝秀暗暗记在心里,她会做花茶,回头给姜雪甄做一些雪梅花茶,正适合她喝。
王凝秀看看日头,不好再打扰她,起身欲告辞退出了主卧,正走到廊外和姜柔菀碰上,姜柔菀上下扫视着,王凝秀本想与她笑笑,随口打声招呼,可谁知她竟当作没看见她,直接进了主卧。
王凝秀乍舌,这姜家二姑娘怎么有些目中无人,瞧着不好相处。
这时刚好魏宏达从外面进佛堂,身后跟了一串宫女太监,手里都捧着、拎着东西,魏宏达见着王凝秀忙堆着笑脸道,“王姑娘,陛下怕您在佛堂缺吃少用的,特叫咱家来给您送些东西。”
王凝秀腼腆道,“陛下费心了,其实民女在佛堂也不缺东西,太妃娘娘一早就叫人帮着民女搬进西梢房,里头该用的物件都有。”
魏宏达讪了讪,仍冲她笑,“太妃娘娘惯会照顾人,但这些东西也是陛下赏给姑娘的,姑娘还是收了,咱家也好回去交差。”
王凝秀只得道好。
魏宏达便抬着拂尘挥了挥,他身后一拨太监宫女站出来,“你们跟着王姑娘送到她屋里,仔细碰着磕着。”
一片称是。
王凝秀诧异他不跟着过去,回头见方才进去的姜柔菀又出来了,娇笑着说,“魏公公可是来找我的?”
那态度一改傲慢,倒似极娇气柔顺。
魏宏达面对她也陪着笑脸,“陛下赐了王姑娘一些东西后,想到姜二姑娘也在佛堂,便叫咱家送些滋补的食材来给姜二姑娘,说是前几日和姜二姑娘下棋时,瞧着您起色不太好,该补补。”
姜柔菀喜笑颜开,满面娇羞,忙指使随身宫女接了赐品,自回厢房。
王凝秀这下看懂了,这姜二姑娘心在天子身上,宫里进来个年轻未嫁的姑娘,她都视作敌手了,这么想也没错,她也确实是被张泉送进来的,张泉想她做皇后,她明明不喜欢天子,还是推卸不掉进到这里。
王凝秀走回了西梢房,那些宫女、太监放下东西后,她秉着礼数送人出去,隔着一条花廊,她就见魏宏达站在姜太妃住的主卧前不敢进去,一张脸一会儿笑,一会儿哭丧着,和那叫如棠的宫女两人在小声说着话,大约说了有小半刻钟,如棠才准院里的宫女带着东西进主卧,魏宏达还是不敢入内,头都不敢往里探。
魏宏达可是伺候天子的人,那主卧的姜太妃诚然是太妃,但终归也不是先帝在世了,可看魏宏达对她的这般敬重,是有些奇怪,但再奇怪她也不能往前探,她才住进来,还是安安静静的好,她转身回去。
魏宏达送完东西,也赶紧出了佛堂,回养心殿给天子汇报。
西梢房无人陪王凝秀说话,王凝秀觉得闲,且看着她住处附近的梅树有些开了,想去采些梅花回来做茶,和丫鬟两个提着花篮站到树下摘梅花,不想主卧那边的如棠手里端着木盘过来,站台阶上叫她,“王姑娘,太妃娘娘说您没茶具泡茶,特叫奴婢给您送来一套。”
王凝秀笑着说,“姜太妃太贴心了,劳烦姐姐送屋里吧。”
如棠干笑两声,把茶具送进了西梢房。
王凝秀摘了一篮子梅花才跟丫鬟进屋里,只见红木圆桌上摆着一套描梅紫砂金纹茶具,样子极精致好看,王凝秀拿起一只小巧茶杯看,杯底还刻着一个雪字,真真雅致,她再翻看了其他杯具,底下都刻了一个雪,衬着茶具周身纹路,又贵气又漂亮。
王凝秀不免对姜雪甄好感备增,直觉得她对自己没有半点轻慢,以后和天子姻缘不成,她都有点舍不得姜雪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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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内,天子眼看着桌上那几本奏折痛批他昏庸、沉迷女色忘记大德,手提起朱笔在奏折上连画了数道叉。
魏宏达瞧天子脸色沉郁,琢磨得说说姜雪甄让他高兴,急忙道,“陛下,您给姜太妃做的那套茶具她收下了,听如棠姑娘说,姜太妃当时就拿出来品茶了。”
天子哼一声笑,脸上稍霁,把朱笔一丢,示意他上前看奏折,等他看清是哪几位大臣,才道,“你去传旨,让这几人进宫。”
魏宏达连忙捡起奏折放回御桌上,离开养心殿,出宫去请人了。
约有一炷香,那几位大臣进到养心殿内,纷纷板着老脸跪下,不等天子开口,便有一人道,“就算惹陛下不快,微臣也要说,陛下若爱慕的是良家女子,臣等无话可说,可那是青莲庵里的,远的不说,就是顺天府内,稍微一打听,都知道青莲庵那是个登不上台面儿的地方,陛下带了这样的女子回宫,以后传出去叫天下人怎么想?”
天子拿起奏折,挑了他上奏的那本照着他的头扔过去,直接砸的他额角通红,天子才阴声道,“朕要不是看在皇嫂的面上,朕现在就能罢了你的职!”
被他砸的人是督察院右都御史周彦,正是周太后嫡亲的侄儿。
周彦挺直身板,义正言辞道,“纵使陛下罢掉微臣的职,微臣也得为陛下着想,微臣不忍看陛下被天下百姓耻笑!”
天子厉声道,“朕听的都有些感动了,且不说,朕只是怜悯她无家可归,留在宫中仅做宫女,到了年限便能放出宫,任她婚嫁自由,你一个堂堂男人,是想把一个落入虎狼窝的姑娘逼死?”
周彦梗着脖子道,“微臣知晓陛下仁善,但既然是宫女,为何要留在乾清宫?”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