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开始害怕起来,有的人急忙朝着后面退去,或者站在远远的地方观看。
“让他们走得远远的,让他们走得远远的。。。”有人喊道。
“你们不要跟感染者在一起,你们母子两赶紧走。”心怀好意的人扬着手叫他们离开,估计母子两人的哭泣的样子,看了都令人难受。
“我们不会走的!”女人哭着爬回去抱紧了他丈夫:“我不会丢下他的。”
“你们必须得走!”人群急了:“这里那么多人无路可走,你们在这里不行,你会害死所有人。”
正当人群僵持不下的时候,博康听见那个中医院的医生喊道:“母子两个可以走,但是他不能走,他走不了多远,等他活过来,他会害死更多人!”
“那怎么办?这里没有三叶草的人在,怎么处理,我们也不知道去哪里,难道都要我们离开这里吗?”
博康看着这个医生,他低着头,握着拳头,想必内心一定在剧烈的挣扎,他目视着前方汽油桶里燃起的黑烟,看着远方红色的贝壳加油站。
“这个东西怕火。。。”他说道。
人群里安静了下来,博康抬眼看着母子二人,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隐隐的疼痛着。
“我该说的都说了,这个东西活过来,这里几百个人都要跟着遭殃,他已经死了,放过他,好歹你也看看这里所有的人。”医生依然劝着。
“我们不会走的!医生,你救救他。”女子依旧哭着。
“我能救的,只有你和你儿子,还有这里的几百个人。”医生说道。
“医生?”边上的人问道:“怎么处理?”
“烧死他,那东西怕火,他们都是这样处理还在昏迷中的感染者。”医生叹了一口气。
博康只觉得脑袋嗡了一声,他害怕尸菌,他害怕这个疫情,害怕这个让他背井离乡逃离落难于此的疫情。
但是,他非常清楚的知道,时间不等人,如果他们不处理掉昏迷的人,那么一旦感染者苏醒,那么这里将会变成人间地狱。
他们无路可逃,往南是河门和耦水这两座爆发疫情的城市,往北的三山大门关闭,他望着茫茫群山,他害怕最后落脚在荒山野林,杳无人烟的地方,现代人根本无法想象。
但是,唯一的良心让他无法开口附和,虽然他心里赞成医生的做法。
感染尸菌的人基本已经宣判死亡了,还有什么能比挣扎着活着的人更重要。
“对。。。烧了它,他实际已经死了,烧了它,耦水的警告就是这么说,一旦身边的人感染,已经无药可救,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它苏醒前用火焚烧,火焰可以杀死它们。”
“烧了它!!!”
人群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他发现自己已经被人从背后朝着前面推搡了几步,他看见两三个胆大的人,已经从加油站里提来了两桶汽油,在靠近母子和感染者步距离的范围里对着如同困兽般的母子嘶吼着。
“你们两个离开,不走的话,我就把汽油也往你们身上浇去。”
女子已经哭到没有声音,他紧紧的抱着他的老公,而那个儿子,早已经蒙瘫了,只能抱着自己的两只耳朵,急促的呼吸着,恐惧的看着这个疯狂的世界。
不敢看这个场景的人,他们退出了这个疯狂的舞台,而那个权威的中医院的医生,也把背影留给了博康。他一个人默默的穿过人群,朝着高速服务区的另一头走去。
担心自己安全的人群,已经彻底疯狂了,那些把自己的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人身上,胆子也在逐渐的壮大着,他们包围着他们,用手里捡到的树子撩动着母子二人,试图让他们离开感染者的身边,而母亲,则是挥动着自己的双臂,阻挡着他们。
博康看见了两三个人手上套着塑料袋,鼻子上围住了围巾,他们冲出了人群,快速的把和人群混战的女人和儿子从那个感染者身边分开。
母子二人就这样被拖离了感染者,人群为他们让开了道路。
博康看见了那些提着油桶的人,朝着这个躺在地上的男人身上倾倒汽油,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远处的人翘首以盼,大人捂住了小孩的眼睛,老人则摇了摇头,他只听见了女人的哀嚎。
这个疯狂的舞台似乎从群演的戏份,交到了这个女人的身上,她一个人奋力的独角戏,头顶似乎有一道追光,在舞台上她尖叫咆哮,在聚光灯下完成壮丽的演出,用眼泪和哭声来赢得观众的掌声。
但是并没有,他们麻木的听着这个女人的哀嚎咆哮,他们的目光不在女人身上,而在那具昏迷的丈夫身体上,他裹着足量的汽油,就等着一丝火苗完成表演高潮。
人们屏息观看。
一阵火光腾的从他身上跃起,瞬间燃烧蔓延全身,火焰腾空而起夹带着黑色的浓烟。一股烤肉味让大家不得不捂住鼻子,以防想起那令人难忘的味道,而让肚子咕咕的不争气的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