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一慕眼睛一沉:“你觉得我是坏人?”
简令想了想,开玩笑似的语气道:“打人的时候是挺坏的,要不是我拦着,估计你都把那父子俩打死了。”
罗一慕眸光一暗,心也沉了下去,看,简令果然还是怕她,她在简令心中已经是一个坏人了。
罗一慕黯然神伤,谁知简令却捧起了她的脸,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不过我就喜欢你坏。”她美滋滋地笑,抱住罗一慕,把自己的侧脸贴在她的胸膛上,“慕慕,不管你是坏人还是好人,我都喜欢,我不怕你,永远也不怕,再说了,我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
她靠着罗一慕的胸膛,手指在她脸上轻轻地抚摸,罗一慕攥住她作乱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只听她又道:“我以前小时候,经常被人欺负。”
罗一慕攥着她的手一紧。
简令继续说:“我爸特别胆小怕事,每回我被其他孩子打了,总盼望他能帮我打回去,再不济找上门去和那些打人的孩子家长理论也好,可是一次也没有,他每次都叫我忍,叫我得饶人处且饶人,有一回我被一个小胖子打掉了两颗门牙,血流了一嘴,吐不干净,好多都咽进喉咙里去了,那是我第一次尝到新鲜的人血的味道,我很害怕,怕吃了自己的血会死,所以蹲在地上一边抠喉咙干呕一边哭,眼泪流进嘴里,混着血,又腥又咸。”
“那时我就在想,世上要是有一个人,在我被欺负的时候,她能狠狠地帮我欺负回去,让别人再也不敢欺负我,那就好了。”
简令说得很平静,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完好无损、没有一点松动的门牙,被人硬生生打掉有多痛,她现在舔舔牙齿,甚至还能感受到当年的痛感。
罗一慕只听她的描述,好像能感受到她当年的痛苦似的,咬着牙隐隐地发抖,连心底都在打颤,她听不得在简令身上发生这样的事,即使现在听来也恨不得能回到当年去,帮简令把欺负她的那些混账全部修理一遍,她的手攥成拳头,简令发现了,轻轻在她虎口处挠了挠,柔声道:“松开,别老掐手心,多疼啊。”
比不上简令当年的疼。
罗一慕松开拳头,把简令细嫩的手指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不停地亲吻她的发顶,心里疼的厉害,“以后再也没人能欺负你了。”
“我保护你。”
简令心里暖得,好像冰天雪地里有人给她生起了一堆火,连脚趾都舒服得蜷缩起来。
“后来你知道我怎么报复那个把我门牙打掉的人么?我趁他不注意一脚把他踹进厕所蹲坑里,还蒙着他的脑袋照着他的头狠狠来了几棍子,然后把我们那一片所有的小孩子全部找来,看他一身臭气地回家找妈妈,从此以后他在我们那一片多了个外号,叫‘史王’,也没有任何一个小孩愿意再跟他玩。”简令任罗一慕握着自己的手,仍趴在她胸口上,淡淡地安慰她,“你看,慕慕,你坏,我也不好,咱们‘狼狈为奸’,天生一对。”
这话给罗一慕吃了一颗定心丸,她问简令是不是觉得她是个坏人,其实就是在隐隐地试探简令了,如果简令说在自己心里她永远都是好人,那么罗一慕八成还要提心吊胆,因为简令潜意识中还是把自己当成坏人看,还是怕她,可是简令说就喜欢她的坏,又说自己也不好,她们俩是天生一对,这话真假暂且不论,至少简令没有否定罗一慕心底阴暗的那一面,没有当那一面不存在。
简令接受了罗一慕心里的阴暗。
没有什么是比这更让罗一慕开心的事情,她激动地抱着简令,吻她的发顶,亲她的耳尖,简令被她亲得痒痒的,心里暖暖地涨满,咯咯咯直笑,边笑边往她怀里钻,等笑够了,简令头埋在她颈窝里娇声喘气,想起来什么,趴在她耳边说:“今天关绪问了我一个问题。”
罗一慕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唇边,亲亲她的指节,“什么?”
“她问我是不是想跟你在一起一辈子,如果不是,就不要再招惹你了。”
“别理她。”罗一慕抱紧简令,嗓音里带着宠溺与纵容,“我不逼你。”
简令从前是个自觉很强大的人,不论受了伤还是吃了亏,总能自己扛,完全用不着任何人,而她之前交的那些女朋友,也是贪图简令的钱财更多一点,包括遇到罗一慕之前的那个杨依,缠着简令买包买表买首饰,工作不顺心让简令给买个口红,和人吵了一架生气了让简令给买条项链,后来明明是她出轨在先又傍了个更有钱的钻石王老五,反而简令被泼了一身酒,被她在圈子里污蔑成人渣。
简令懒得解释,她花心是真的,对人好也是真的,分开了就不再联系,也没必要再去污蔑抹黑,她觉得自己这种心态叫做潇洒,刻意忽略了心里隐隐的委屈。
直到遇到罗一慕才知道,原来被人疼着宠着是这么美好的事,让简令从前的坚强全部垮塌了,只想腻在她怀里撒娇。
只有罗一慕真心对她好,不是贪图她什么,只单纯因为简令这个人,简令在罗一慕身上获得的,比她给予罗一慕的多得多。
正因如此,却让简令对于跟罗一慕在一起这件事有点怯了。
这么好的慕慕,万一在一起之后,简令以前的花心混账的性子又出来作祟,对不起她,慕慕得多伤心啊?
这么好的慕慕,简令一点也不想让她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