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间,白烬推门而出。他斜睨了眼黛云软,她来了,而且来的也不算迟。白烬勾出一个勉强还算满意的笑,很快就将目光从她身上移走了。
中午的时候,船队终于抵达了就近的渤子码头。裴赴远昨日提及的相关官员们早已列队迎接。黛云软默默混在了众位侍女的后排,尽量让自己隐形于空气中。
一番场面话后,二位世子随要尽地主之谊的地方官们前往事先安排好的酒楼。
主子、大人们乘着车马走在前面,做奴才的则靠后亦步亦趋。原本走在浩荡队伍中间的嵇桑子忽然放慢了脚步,与黛云软并列最后。
他凑在黛云软身侧低声道,“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坏消息吧。”
“我刚才在前头听说定北侯王勖现在也在渤子码头附近。”
黛云软惊讶且不解地瞪大了水杏眸,“定北侯为何会出现在这儿?他不该在幽州吗?”
“还不是为了不输广陵王府,也学着造船买炮,操练水师呢。幽州虽不直接靠海,但与海之间也不过相差一个水陆交通畅达的渔阳城。来这儿一趟用时短,也不算麻烦。”
第75章
“如果定北侯在渤子湾练兵,那作为定北侯的左右手,陆骞陆牧监副大概也在他身侧才是。若有陆大哥帮忙,见定北侯就容易多了。”黛云软心头莫名有股安心的感觉,毕竟陆骞为人稳重靠谱,对自己颇多关照。有他帮腔,或许能软化王勖对自己的敌意。
只是转念想到那桩她事先不知情的议亲之事儿,黛云软又不免发愁,只能旁敲侧击地问嵇桑子,“老早之前就听说定北侯有意将陆大哥招赘,都过了一年多了,陆大哥也有北上攘狄之功傍身,婚事可有下文啊?”
“这个我也不大清楚。只知道定北侯夫人确实很积极地在为适嫁的女儿们物色夫家,但跟陆牧监副似乎没什么关系。”
黛云软忽然背上了一层更无形的压力。陆骞至今没有跟别的姑娘传出喜讯,就说明他极有可能已经单方面为了自己拒绝了定北侯亲上加亲的想法。
“对了嵇师傅,王知蔚小姐与独孤珩成亲没有啊?”她忽然问。
“人家早就拜堂了。我离开幽州的时候甚至听说王知蔚小姐肚子里已经有消息了。怎么?突然问这个。”
黛云软无奈,只能将自己与独孤珩之间的恩怨简述了一遍。嵇桑子听后眉头紧皱,“这不就是爱而不得,因爱生恨吗?这独孤珩我虽不曾接触过他本人,但对他的为人却早有耳闻,据说不算是个磊落阔达的君子,如今看来传言不虚啊。”
“独孤珩对定北侯道是我出卖王知彦公子才害他惨死。其实以独孤珩跟定北侯之间的利益捆绑和翁婿关系,我一个外人的话是否真实已经不怎么重要了。”
“你既也知道这个道理,那你觉得你还有回去的必要吗?”
“当然不能就这么横冲直撞地去人家的大本营啊。不管如何,我先悄悄去找陆大哥探听下情况吧如果他也在渤子湾的话。毕竟郦爷爷还在定北侯手上,总要知道他老人是否安好,我才能放下心做下一步决断。”黛云软在刹那的沮丧后扬起头,“对了,嵇师傅,你说的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大概有了白姑娘的准确线索。对了,刚我听说你郦爷爷也在渤子湾附近。”
“那这应该算是两个好消息才对。”
“这可不见得。”
“怎么说?难道郦爷爷在,不能算是好事儿吗?”
嵇桑子勉强笑了笑,没有作答。
席间,当地州官倒是相当殷勤,不但给二位世子准备了美酒珍馐,还热情地邀请二位世子下榻自家的府邸豪园。结果当然是被婉拒。裴世子说自己认床,已经睡惯了船上张大榻,白公子说不能把裴兄扔在船上。各有各的理由,只是可惜州官儿家里那几个盛装打扮,望穿秋水的娇丽千金。
深夜,明月下海风惊鹊。早晨时伺候白烬梳洗的几位丫鬟如今照例在里头侍奉。黛云软老老实实地站在外头,盼着这位临时的“主子”熄灯。
见古莣也侍立在门外的一侧,黛云软灵活地动了动脑子,偷偷慧黠一笑,然后对着古莣言辞切实地说道,“古爷,白世子想要收我做侍女,那我是不是也该有月例银子呢?无论在哪儿也是要讨生活过日子的,混戏班也好,在世子身旁服侍也罢,没有白白做活的道理”
古莣明显一怔,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有想过。但嘴上的回答却很妥帖,“澜儿姑娘,这个你放心,别的女使有的,自然也少不了你。”
“那我需要跟世子谈一谈月钱的事儿吗?”
“这乃小事儿一桩,我替你去知会一声随行的账房先生就是,根本无需打扰世子。”
“那就麻烦古爷了。”黛云软朝他欠了欠身,以示感谢。
下半夜,厚云笼罩的天幕坠起了淅淅沥沥的雨点。某人披上蓑衣,借着夜色与涛声的掩护,下了船,悄然消失在了雨幕。
第二日,雨水已经冲淡了海风的咸腥味儿。所幸没有刮风起大浪,众人睡得还算安稳。
白烬正用着早膳,将目光从那一排侍女身上略略扫过,然后转头质问古莣,“澜儿呢?”
古莣愣了愣神,“可能还没起吧,我这就去催催。”这不找不打紧,敲门无人应后推开一看,房里早就人去楼空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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