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后悔了?后悔取消了远儿同她的婚事?”裴棣笑。
范傲霜撩起帷帘,视线扫过烟火兴旺的街头,“这有什么可后悔的,我只是觉得玄乎。白家二姑娘若事事有先见之明,为何没有预料过自己的劫数呢?难道真应了那句话,医者不自医,察见渊鱼者不祥?”
白舒窈:我只是走女主的路,让女主无路可走罢了。
比如在小说原著里,帝京的沧浪长桥会坍塌,朱雀大街会发生火灾,都是多亏了重生后的白羲窈借戴雅篆的身份机智化解危机。
而现在,白舒窈将属于女主的高光时刻悉数截胡,就是为了削弱对方版本,增强自己的光环和属性。
抚南王位于帝京的宅子虽不及滇南雄华,但依旧占地宽阔,叠户重门,很是气派。
主客围坐在大厅。黛云软应承长辈时,觉察到了来自白烬长长的注视。他的眼神内容驳杂而宁静,令她感到不解。
虽然说各花入各眼,但以黛云软的审美来看,白烬该是她见过的尘世间最好看的男子了。
当然了,这时候偶尔会有唯粉跳出来说“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过楼残雪。”
黛云软回视过去,多日不见,一向傲慢雍容的白烬神色憔悴了不少。仿佛如今也是忍着溃散的情绪,强撑着体面出来待客。
原来,早在广陵王一家来做客的前几日。就在这宽敞奢华的大厅,曾掀起过一场解决宿怨积仇的血雨腥风。
卢家的几位当家连同卢老太君亲临,气势汹汹要抚南王交出罪妇黎清漪。
老太君声泪俱下,控诉女婿白竞鹿宠妾灭妻,对妾室谋害嫡母嫡子的恶行一味姑息纵容。
“既然你舍不得自己动手,更不愿交出毒妇,那就休怪老身无情,去宫门口击鼓喊冤,让皇上为我那死不瞑目女儿、孙子、孙女四条人命做主!”
可怜年逾七十的老太君这个年纪了还要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之苦。
卢大舅哥向白竞鹿唱起了白脸,大意就是谁杀人谁偿命,天经地义,而他们是明白人,也不会连坐其子女。白烬如今是抚南王府的独苗,留这样蛇蝎心肠的生母身边只怕金稻也会长歪成稂莠。
从埋伏白舒窈到安排苗疆男子入京认亲开始,在卢家雷霆复仇的连环攻势下,罪行累累、擢发莫数的黎夫人终于百口莫辩。除了卢氏和三个子女之外,就连白舒窈的生母古姨娘之死也与她脱不了干系。至于她手里其余小妾丫鬟的人命,就更不消说了。
白竞鹿与卢氏到底多年夫妻,而且育有三个孩子,四条人命陆续凋落,还竟是他疼爱亲近二十年的侧室所为,他自然痛心疾首。是他亲手递给了她一把利刃让她调转方向对准了他的正妻和嫡子。
这些年来,因为那张酷似师母海微澜的面容,他无数次美化黎清漪的人品性情,一度自我催眠以为自己伸手摘到了那颗叫海微澜的遥不可及的星辰。加之黎清漪也确实善于伪装,懂得投其所好,所以宠嬖久盛不衰,而这也无形中助长了她的野心
虞美人是虞美人。
罂粟是罂粟。
尽管相似,斑斓而明艳,却有着霄壤之殊。
给身边人带来的影响也迥然不同。
白竞鹿明白,将黎清漪交给卢家接下来她会面对什么,于是在众目睽睽下,猝不及防间,提剑刺透了她的心脏。
以最痛快的方式结束了这株致幻罂粟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