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算再有好感,在明确收到拒绝的信号后,也能不失体面的及时收回手。
范傲浄命船夫继续解开套在木桩上的缆绳,示意不必等了。
他知道黛云软不会上船了。
桨声暮影里,山程水驿送别时。
勇敢说“不”之后,心头登时松弛,一股如释重负的感觉像柔软的水一样在身体里溢开。
黛云软觉得自己该庆幸,她遇到的人大多都是良善知礼的。
“云软姐姐,咱们接下来该去哪儿啊?”身后的大宝问。
黛云软略一思索,“没想好。不过咱们先去买三匹马吧。”
二宝眼睛一亮,“哇,又可以选马了。”
主仆三人一路走一路吃一路赏景,慢悠悠地晃到了马市。原是想找驵侩买马,但黛云软和大宝见角落里有一只被人抽打的落泪老驴,遂生同情,花了银子将它从绳鞭下解救。
就这样,为了统一行进的速度,三匹马换成了两头驴和一头骡子。
三人各牵一头牲口离开马市,大宝泛滥的同情心如潮水退却后,有点子后悔,“云软姐姐,咱们把马换成了驴和骡子,会不会耽误时间啊?”
“现在又没有目的地,行路慢也无妨。何况,实在着急还能走水路。”黛云软不甚介意地回头摸了摸老驴,“马市这些驵侩最老奸巨猾了。只若见到年轻女客或者衣饰富裕者来询价,就会使劲抽打老弱病残的牲畜给他们看”
大宝看向黛云软,有心求解,“云软姐姐为何明知这是奸商的计谋,还要买呢?”
“驵侩使计是真,可是牲畜承受的肉身之痛也是真。我们今日不买它,它明日还会挨打。”
大宝挠了挠头,“可是只要人人都擦亮慧眼,故意表现得不为所动,驵侩发现这招数不管用后,不就再也不使了吗?”
二宝食指向天,否定地左右摇晃了几下,“你要指望天下人人都看清马商的把戏,能看清早就看清了。这招之所以屡试不爽是有原因的,没有人会一直单纯,但总会有人在单纯的阶段出现在富有心机的商贩面前。”
黛云软欣慰地发现,这少年性格开朗活泼了好多。在路上刚遇到他那会儿还还以为他是个哑巴呢。
黛云软大姐姐朝两人温柔地笑了笑,“其实,我的做法也不一定是对的。但是今天不买,我就会一直惦念着这个事儿,往后估计想越后悔。”
大宝亲昵地挽起她,“初心是做善事哪有什么对不对啊?不对的是怀有奸心之人,该反思也是他们。”
三人笑笑,牵着各自的驴骡,继续走在摩肩接踵的闹市。
“听说了吗?皇上昨天遇刺了!”街角的围棋摊前,本地老头儿聚在一起下棋闲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