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里,胡芫的声音像一道轻烟,于看不真切中,缠上人的耳膜。
“什么意思?”霍染因终于出声。
“霍队长,就算我不找你,你也会找到那条路……那条我也在找的路。我们的终点是一致的,我们是同路人,汇聚时间早晚而已。”胡芫淡淡说。
“说得清楚一点。”霍染因的声音里隐含警告,“不要打哑谜。”
“定波号。”胡芫说出三个字。
纪询和霍染因精神一振。
那艘沉没于海难,让老胡换了身份,登记在霍染因爷爷,霍善渊名下的远洋船只。
“你们听见那个故事了吧?”胡芫又说,“爷爷告诉蓝兰的故事。”
胡芫的声音在夜里幽幽的,纪询和霍染因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蓝兰自杀未遂后,在医院里告诉他们的以妈祖娘娘为蓝本的改头换面的鬼故事。
“天青青,地荒荒,孤船独路凄慌慌……”
寂静的夜晚突然响起泠泠的女音,那是面对着黑渊一般的河水的胡芫在轻吟。
公园里的河道又长又宽,远处隐绰有艘船的影子,船只正向他们开来,船前约有浮动,是河水,是雾气,还是变成了拉船的猪与羊的尸体?
纪询轻轻打了个寒噤。
“你说起这个,想告诉我们,”霍染因说,“这个恐怖故事里藏着凶杀案?”
这个推论几乎不需要推理——这个唯物主义的世界里,警察面对鬼故事,大约只能有这一种想法了吧。事实上听见这个故事的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胡芫的回答出人意料。
“我不知道。爷爷从来没有就那个故事细说什么,故事仿佛只是故事。不过……”
重要的东西,霍染因和纪询不知道的东西,藏在胡芫的不过之后。
“我见过他们。”
“‘他们’?”纪询低语。
“船上的其他人。”胡芫似乎在笑,“爷爷当然不是海难中唯一生还的人。还有其他人,他们的名字,也和过去不一样了。”
两人立刻意识到了,这句看似简单的话里,透露出了个极不寻常的消息。
那些从定波号上下来的人,统统更名换姓。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看见了几个人?”纪询问。
夜里,胡芫第一次朝两人转过脸来,她递过一眼,那是赞赏的眼神,仿佛在说今夜自己没有白来。
“七个人,我只看见了七个人。”
纪询记起自己看过的报纸上定波号遇海难讣告。讣告上清楚写明,定波号上船员共二十二人。
二十二人,七个人。
剩下的十五人呢?是胡芫没能发现,还是他们已经消失?
“这就是我所说的,霍队早晚会发现,他得弄明白这一切,这一以定波号为源头,绵延四十年下来的疑问,需要他来解决。因为那艘船,是霍家的船,因为我爷爷喜欢的女人,那个放之于船上的蓝宝石……对了,不止是他,还有你,纪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