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俩在亭子坐了大半个时辰,班恒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姐,我们回去吧,这里太冷了。
夜风吹在脸上,简直就像是刀子在刮一般。
好,回去。班婳见班恒缩头缩脑,就像是可怜的小狗,忍不住笑出声,回去吧。
班恒迫不及待地站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见班婳还坐着不动,犹豫地看着她:姐,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班婳斜眼看他: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心情不好了。
班恒又坐了回去,抱着暖呼呼地茶杯道:那我再陪你坐会儿?
行啦,我也要回院子了,班婳站起身,拍了拍弟弟圆乎乎地脑袋,你也回去。
那我回啦,班恒跑了两步,又转头看班婳,我真的回啦。
班婳忍无可忍地在他屁股上轻轻踹了一下:还不走,留在这吹冷风啊?
班恒拍了拍屁股,笑嘿嘿的窜了出去,就像是一只解开了缰绳的大狗,手跟腿都在撒着欢儿。班婳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这么傻的弟弟
惟愿她的那个梦是真的,她穿着狐裘死得美美地,而家人也会因此受到照顾,不然这么蠢的弟弟,以后可怎么办?
第二天一早,当班恒知道他姐昨晚不睡觉的原因是晚饭吃得太多以后,就觉得自己昨天晚上因为担心得睡不着觉的行为有些蠢。出门与平日几个好友见面的时候,好友们见他神情疲倦,都怀疑他晚上干了什么。
昨晚月色这么好,班兄肯定是与佳人添香,或者是把盏赏月了。周常箫勾住班恒的脖颈,我说得对不对?
班恒嫌弃地拍开他,把盏赏月倒是真的,可惜不是陪佳人,是陪我姐。
我若是能陪婳姐赏月,便是让我整夜不睡都行,周常箫脸上露出几分向往之色,朦胧月色下,神着华服的佳人,那便是月下仙娥,世间最美的景致。
闭嘴!班恒不爱拿他姐说笑,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事想要拜托你。
什么事?周常箫与另外几个纨绔都来了精神,是套谢启临麻袋,还是教训沈钰?
班恒:
之前容伯爷不是帮着我们家说了几句话嘛,班恒有些不好意思,我担心他得罪严左相,在朝上被穿小鞋,所以想让你们帮我打听打听。
你还不知道?周常箫惊讶地看着班恒,严家如今自顾不暇,哪还有精力去给容伯爷穿小鞋。
严家怎么了?班恒不解地看向周常箫,发现几个密友都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严家犯了事,惹得陛下大怒,严左相这会儿称病在家闭门思过呢。
严晖不是称病,他是真的病了,在夫人魏氏跑去静亭侯,最后却被大长公主身边的仆人赶出来以后,他就因为忧虑过度病了。如果不是陈氏突然流产,他早就派人拦住了魏氏,只可惜
他能走到这一步,靠的就是谨小慎微,陛下是什么样的人,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多疑,记仇,爱欲其生,恨欲其死。
他为了让陛下信任自己,付出了无数的努力与精力,可如今闹出这件事,必然会引起陛下的猜忌与不满。
陈氏与大儿子和离,小儿子昏迷不醒,他又遭了皇上厌弃,严家严家日后如何,他不敢去想。
大郎,严晖靠坐在床头,你拿为父的帖子,去大长公主府拜见,负荆请罪也罢,长跪不起也好,一定要让大长公主愿意见你。
父亲,你安心休养身体,儿子一定去像大长公主请罪。严茗擦了擦眼角,语带哽咽。
是为父没有教好你们,严晖重重喘息几声,抓住严茗的手道,记住,不管大长公主说什么,你都要诚心诚意去道歉,这事是我们家做错了。为父不是叫你去做戏,而是真心实意地道歉,懂不懂?
严茗这几日瘦了很多,衣服就像是空荡荡地挂在他的身上,可是现在他无法倒下,也不能倒下。
若是大长公主不愿意见你,你便去静亭侯府,去给福乐郡主请罪,严晖咳得喉咙里带出了血,班家人重情,并且看重子嗣,若是福乐郡主愿意原谅我们严家,那么必然事半功倍。
福乐郡主?严茗犹豫道,她只是一介女流,又是晚辈
你知道为什么当初我不愿意你母亲去求福乐郡主下嫁,就是因为班家人十分看重这个女儿,严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世人都说班郡主为人刁蛮任性,可若她真是半分头脑都没有的小姑娘,又怎么让皇室的人如此偏宠她?
严晖合上眼睛,缓缓道:与皇家沾亲带故,还活得有滋有味的人,没有谁是傻子。
郡主,您尝尝这个?
不想吃。班婳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作为一个习惯了玩耍的皇家纨绔女来说,连续好几天都待在家里,连门都不能出,这简直就是难得一见的奇事。